第17章 眼線（上）(1/2)

他並未回答，隻是搖頭。亦沒有閃避眼神，卻是在用最為露骨的頻繁眨眼來掩飾那一絲慌亂。
沉靜半晌後，攏月慌慌張張地跑進屋裏來。手中托著一碗淡紅色的湯藥，她向我行禮時一個踉蹌，險些把湯灑了：“王上，影衛大人讓屬下做了些醒酒湯。”
她倒是機靈。單獨在我麵前時，見我對她態度有所緩和，謙辭都省去了。現下陌影同在，便又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我向她勾勾指，示意她過來，瞥了跪在床邊的陌影一眼：“青昀的事，你不用管了，本王親自盯著。下去吧。”
他愣了愣，方遲疑地拱手行禮，道了句“遵旨”，怏怏離去。
一路目送他出了門，攏月才走到我的床邊落座，細細攪動那碗湯藥。她攪了片刻，舀起一勺來，輕輕吹了吹，隨後送到我的嘴邊。
我一麵應和著她喝那湯藥，一麵打量起她來。
從前她同我講鬼族裏裏外外的故事時，便十分仰慕陌影。說影衛大人忠誠，影衛大人英勇無雙，影衛大人縱橫沙場……總之三句話不離影衛大人。比起日日跟隨我，她大概……更樂意跟隨陌影吧。
“攏月，”想著，我接過她手中的剩下半碗湯藥，問道，“這幾日我有要務在身，你去時時跟著陌影，可好？”
攏月年紀尚小，悲喜都寫在臉上。聽聞我這話，她連忙擺手嘟噥：“這……我、我一直都是跟著王上的……”嘴上雖在推辭，喜色卻已早早躍上眉梢。
“沒事，讓你去就去吧。記住，除了就寢之外，時時刻刻都跟著他，他若有什麽異動，每日晌午來告訴我。近期妖族動亂，我怕那些人盯上他。”我淺笑著點了點頭，補充道。
攏月這才高高興興地應下了。
陌影跟隨父親為鬼族出生入死那麽多年，若說他此刻與神族勾結，我定然是不信的。但他今日的反應實在古怪，讓身邊人盯著些，也好提醒提醒他——切莫做什麽錯事。
喝完醒酒湯，攏月也依我的意思去盯著陌影了。我穿好鞋襪下床，走到桌前輕輕撫摸紅梅那嬌小的花瓣。
興許……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吧。
但是一場硬仗避無可避，緊要關頭，切不能鬆懈。我於是出了門去，召出伏魂，起勢練劍。
風起，劍落。
提劍橫揮，半側風斷；收肘前刺，沙石翻飛；飛身側挑，風隨劍舞；縱躍落刀，青岩俱裂；步如遊龍，劍若飛花。伏魂似乎已與我融為一體，隨著身形的舞動，劍鋒劃過數道血光。
這一練，不知不覺練到了深夜。
我到房中隨意吃了些午時剩下的糕餅，在宮殿外閑逛。近日事多，許久沒好好看這鬼界的夜空了。
雖說沒有人族星空那般璀璨，但也依稀望得見寒星點點，閃著淡藍色的微光。另有幾隻雪白的抱月鳥扇動羽翼，在空中盤旋，顯得更為靜謐幽遠。
我邊漫步邊欣賞夜空，似乎看到一個紅色物體劃過長空，向遠方飛去。恰逢我疑心大增之期，看什麽都覺得不對勁。我迅速抬手將那物體擊落，快步走過去察看。
像是一隻焰鴿。我拾起它，向上拋去，可它卻沒有一如往常般燃燒後顯出影像，而是緩緩化作一張白紙落下。
那紙上寫著四個字：有何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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