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承認(2/2)

她緩緩抬起眼睛看向我。
一瞬之間，那雙渙散的眸子重新聚了光。
“三千年，大概是三千年前……”她一翻身作跪姿，不管不顧地快速爬到牢門前，雙眼布滿血絲，“鬼王大人，您是找到什麽了嗎？”
我沒有回應她，遠離了牢門幾步，向前伸出一隻手，闔眼運功，分出一念去尋閻羅使借閱生死簿。
片刻後，手中漸漸浮現出一本金色名冊。
我迅速翻到距今三千年至兩千年之間的生人名簿，仔細查看。許久之後，我在兩千二百年前的生人記錄中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陌影。生年不明，生地不明，淚川鬼族，師從付淵。
鬼族隻要新增一人就會在生人名簿上留下詳細記載，即使是他族生前作惡過多，死後墮入鬼族成為鬼奴的，也會有生死之年以及生死之地的記載。
陌影的記錄清晰的表明——生於他族，卻變為鬼族，為付淵所救。
難怪他曾說朔驍死了，自己是永生屬於鬼族的陌影。父親救下他時，他定許了生生世世為鬼族的諾言，想與前塵一刀兩斷，卻不曾想那癡情的女子會一路冒險到鬼族來尋自己。
可若是真情實意，怎麽可能說斷就斷。
“本王不會為難她，你也不必躲藏。”我收起生死簿，微微偏頭說道。
早在進入骨獄時，我便發覺陌影悄悄跟在我身後，隻是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驗證他的事，故而沒有揭穿他。
來到青昀牢房旁，他就躲在不遠處的牢壁之後時刻盯著，似乎怕我發現，但更怕青昀出事。
此刻突然被我道明，他一驚，低著頭從牢壁後閃出，一語不發地朝向我跪地。
青昀望著他，顫聲道：“你就是他……對嗎？”
“對。”我輕聲替他應了一句。
他抬眸，看向青昀的眼神中摻雜了傷感和決絕：“忘了我吧。如今你是景熠的妹妹，是神族將軍家的人，而我是鬼族的影衛，我們注定是陌路人。”
“不！我不是神族人，我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瓜葛！”青昀聽後突然情緒異常激動，幾近嘶吼地叫喊道。
她這般反應，與世人所知的青昀是崇元將軍府的寵兒似乎大有出入。
我正疑惑著，青昀突然又轉向我，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抓住牢門：“既然已經找到朔驍，那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鬼王大人，求您救救我，將軍府早就變天了！”
說話間，她的眼中似乎多了幾絲憤怒和怨恨。
我正欲順著她的話追問下去，忽想起前幾日焰鴿通信一事，又冷了臉問：“你既然不想與神族再有瓜葛，為何還要泄露我族布防圖？”
她森然勾唇一笑：“那張地圖上，我將鬼界守衛較為薄弱處與守衛森嚴處調了方向，又將焚天殿與封塵殿的位置相換，若他們想試探出手，就是自取滅亡。”
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神情，連同她所說的話，讓我微微一怔。
此刻她顫抖著站在牢中，一身血衣晃晃蕩蕩包裹著瘦弱的身軀，麵龐的薄汗黏住了幾縷發絲，虛弱至此，那雙眼卻仍迸發出淩冽的寒光。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我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某一段丟失的記憶之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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