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迷情（下）(1/2)

“你已經見過玄魈了麽？”那鮫人垂眸問我。
我點頭道：“是。他還被封印在幻境之中，但經妖族的靈力溫養，已在逐漸恢複身體。我要趕在他破除封印之前練成玄天入暮。”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又問道：“你和他為什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他緩慢地抬手拈過一縷白發，於指尖纏繞：“這是我的真容，但不是玄魈的。當年我和千漪兩情相悅，他偏偏愛慕千漪，百般阻撓我們二人。他簡直是個瘋子……千漪想要天下太平，他卻練詭術，用滅世逼迫千漪和他在一起。”
說著，他緊緊攥住那縷發絲，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千漪平生最恨被人脅迫，從此正式與他對立，他要滅世，千漪和我就救世。後來他消停了一段時間，我們以為他放棄了，想不到……在我和千漪大婚當日，他設下一種詭異的迷霧陣，變成了我的樣子騙出了千漪。我破解陣法趕到時，已耗費了太多靈力，來不及躲閃就被他一箭穿心……”
聽聞此言，我震驚地吸了口涼氣。他的描述，和我識海中的畫麵全都對上了，那個令人生畏的妖王玄魈，竟是個偏執而險惡的情種。
為了和愛慕之人在一起，殺了愛慕之人的情人，還變成他的樣子，做著滅世之舉步步緊逼。
“後來千漪就建造了這座牢籠為我修補靈魂重塑肉身，還常常在籠外和我說話。她說，她已將玄魈封印，他會在無盡折磨中慢慢死去，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二人和禍害世間；她說待我在籠中養好身體，我們再好好拜一次堂，同遊山河……
“後來她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卻每一次來，都比上一次憔悴很多。我問她，她隻稱是族中事務繁忙。”鮫人麵露悔恨之色，繼續說道，“我早該看出她的異常……可那時心想她連統一魔族，修補殘魂都能做到，所向披靡，再沒任何事能難倒她，卻忘記了她也會疲倦和心寒……
“她最後一次到這裏來時，對著我自顧自說了很多話。她說因為封印玄魈時，天空中彌漫的黑色妖氣退散，露出了夕陽西下之景，故而世人將她封印玄魈的神功稱作玄天入暮，還有許多人來詢問練就之法。她說她不希望再有玄天，亦不希望再有玄天入暮，這門功法本就不該存在。她還說，她累了，希望能給天下一個最好的結局，這一次由她來給，而下一次，由萬年後出現在這裏的人來給。”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蹲下身看著我的眼睛，眸光閃爍。
我怔怔地望著眼前人，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千斤大石。其實直到最後心灰意冷之時，魔主座下都沒有想過要放棄這天下。她的死是對那時的人們的“慰藉”，卻也是天下大亂的開始，她猜到了這一切，甚至為後來人留好了路。
而陰差陽錯，亦或是天意注定，我就是那個後來人。
這一刻，體內的心魔不再橫衝直撞，身上痛感漸消，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魔主座下的全部恨意、愛意和痛意。
“我一定會讓這一切結束的。”我輕輕呼了口氣，正色道，“這萬年來，世人已經嚐盡了苦果，那些偽善之族的內部也已然分崩離析，我會盡快練成玄天入暮，完成魔主座下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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