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柏樹(5/5)

我開學了，關於柏樹的破爛事告一段落，我開始在學校裏麵陰暗扭曲的爬行。
學校不讓帶手機，我巨資買了一個mp3每天晚上戴著在洗漱台發呆，我們的宿舍裏麵沒有洗漱台，洗漱台在走廊盡頭，外麵是幾顆巨大的樹，月光把他們歪七扭八的打在牆上，我一邊聽歌一邊思考這個影子會不會變成怪物把我吞掉。
柏樹給林晨買了張機票去看海話說，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他們的合照。林晨很想去看海來著，很多年來。但不過林晨的父母忙著日理萬機，林晨忙著照顧她的妹妹。
再後來是某個周末柏樹說他要走了，去上海，林晨讀書的地方。他在哪裏的一家買手店找了工作，
“買手店是什麽？”我一邊梳著煤氣的毛一邊問他，
“嗯怎麽說呢.就是”
“算了，”我打斷他，起身上了樓。
“林晨的生日禮物，她忘拿了，你們見麵的時候給她吧。”我把那盒沒拆開的香水給他。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見她。”
“.....”我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去上海吃生煎包？”
“噗！”柏樹突然笑了，我不明所以
“怎麽了？”
“沒什麽，小豆包，我隻是沒見過你突然說那麽多話。”
我第一次覺得他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沒再搭話。爸爸回來說要給柏樹踐行大喝一把，他們應該去了石窟，我抱著煤球回去了，我隻是個高中生，我有四頁練習冊的作業沒寫。
柏樹回來的時候我在拿他的電腦在院子裏麵看電影，他拖著我爛醉如泥的父親，我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去接，想了想算了，我連我爸爸的啤酒肚的抬不起來，更何況他整個人。
我看不懂那個電影，幾個在各個地方跑來跑去的俄羅斯男人，從廢棄工廠跑到荒郊野嶺，當然主要原因是沒有字幕。我關閉了電影頁麵，盯著柏樹的電腦界麵發呆。
一副星空圖，和一座看起來冷嗖嗖的山。柏樹說是自己在西北拍的，西北的西北，不知道是什麽山。當然他知道是什麽山，他沒說，可能是因為我沒問，但是我實在是沒有什麽溝通能力。
柏樹看我盯著電腦發呆，突然問我要不要看看他拍的照片，我說好，他就一張張翻來看。他喝醉了話很多，巴不得告訴我每張照片背後的所有故事，我希望他知道在過去的四個多月裏他喝醉之後給我說了十二萬遍，當然他拍的照很多，所以不算很重複，而且我是個傾聽家，啞巴那種。
他記錄了很多，當然也記錄了很多我。但是柏樹鏡頭下的我隻是一個瞬間，記錄下的瞬間裏麵出現的葉豆豆。他記錄的是我們。但是他記錄的林晨確實實打實的林晨，不是記錄今天的天氣、聚餐、雪山、晨霧或者晚霞，是記錄的昨天的林晨今天的林晨或者明天的林晨。他開始絮絮叨叨說起他和林晨，我問她為什麽喜歡林晨，他說第一感覺，我說可惡的第一感覺。他說小豆包你不懂，我們好愛，我當然不懂我不是柏樹也不是林晨，我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
“柏樹。”
“嗯？”
“你的照片會永遠跟著你嗎？”
“對呀。”
“那拍一張我好嗎？”
“好。”
“怎麽拍？”我站起身來問他，他說等一下，然後從房間裏拿出自己的相機，他有點喝多了，歪歪扭扭的整個人。我有點擔心他把他的寶貝相機摔了。
“葉豆豆，你叫葉豆豆。”
是的，他仿佛第一天認識我。
說著他拉我到樹下，說這葉子應該在樹下，所以我就這麽站在樹下。他舉起他的相機三秒之後又放下直愣愣看著我。
“對不起，小豆包。”
“嗯？”
“我不該這樣！”他突然湊近和我男眼對女眼，我被他突然的大聲嚇到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喝到紅牛兌假酒了。
“葉豆豆，誰....誰說葉子就要在樹下，小豆包，是我太狹隘，葉子在什麽地方都可以！小豆包也是！小豆包.....”
我看著開始蹲在地上嘰裏呱啦的柏樹陷入沉思。
“算了，柏樹。”我把他拉起來往房間走去。
“嗯？”
“你用你的腦子記住我吧。”我把柏樹放在床上就離開了，他像條在岸上掙紮的草魚翻滾幾下就暈在了床上。
柏樹走的那天我躺在床上裝睡，爸爸悄悄門問我起床沒，我沒回，他又接著說，要去送柏樹哥哥哦，我還是沒應。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聽爸爸的車漸漸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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