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堂締約赤繩係 闔家難割嬌娃離(2/3)

季祈兒將銀子穩穩妥妥鎖在匣子裏，又起身去去翻一翻首飾。除去留在觀花巷家中的首飾，如今在她身邊的有一隻掐絲蝶紋銀簪和一隻銀鍍金點翠挑子，一隻戴在手上的繁花掐絲手釧。她又掏出荷包，荷包裏是一隻吉祥八寶長命鎖和山水紋白玉玉牌。這些首飾都是她出門時慣常戴在身上的。
她將單子擬出來，仔細讀一遍，無甚紕漏，才安心睡覺去了。
婚期越來越近，季秀才本該歡喜，卻越來越焦慮傷心。祈兒從小長在他身邊，乖巧可人，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慣會逗人開心。她聰明伶俐，家裏有事，她也會出些主意。子淼科考舉業頹喪時，她總能將他哄好，重新振作。她體貼周到，常在夜半三更讀書時給他捧上一盞熱茶或一碗熱粥。隻要他抱怨一聲腰酸背痛，她總會笑嘻嘻拿著經絡錘給他捶肩背。雖然有時她頑皮，性子強，不守規矩，可在他這個當爹的眼裏，怎麽都是可愛的。
等她嫁人了，成為沈家人，那他今後一年到頭能見她幾次？從前天天能看見小女兒的笑顏，今後那是幾年見不到麵。往後沈誠之若再入仕為官，帶她東遷西走，山高水遠，他這輩子還能見上他乖女幾麵……
如今情形，真就應了那句“婚期漸來逼，難割鳳凰雛。”
人在夜半之時最易胡思亂想。
季秀才夜晚躺在床上，想起這些，隻覺越來越悲，恨不得馬上起身將那婚書撕了，跑去沈家退親。他就應該給她招個上門女婿，要她一輩子留在家中。
想到此，不禁老淚縱橫，將那繡花枕頭打濕一片。
嚴氏白天忙裏忙外，到了晚上偏要跟季祈兒擠一個被窩。不是摸摸她的臉，就是捏捏她的手，根本舍不得放開。
她躺在床上，跟她說著新嫁娘該盡的禮數，例如如何伺候公婆，如何敬茶，如何安分守己，照顧丈夫。她在一旁說得淚眼婆娑，殊不知季祈兒哪裏聽得進去這些伺候來伺候去的規矩，早就酣然入睡了。
永安六年四月初五，季祈兒在家度過了十七歲的生辰。嚴氏煮了一大碗長壽麵和長壽湯，撐得季祈兒就快走不動路。季秀才給她送了支祥雲紋挑心，戴在季祈兒頭上那是老氣橫秋。
四月初七，季子淼帶著石明棠從府城趕回茂田。他頂著兩個大瞼黶下了馬車，攜著石明棠大包小包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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