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一)(2/2)

衍衡在高台上緊握衣袖，他刻意忽視過這個小徒弟。幾乎沒有盡過師父的責任。盡管如此，這株他三十年前帶回昆侖的樹苗還是長成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參天大樹。
太諷刺了。
“這樣的事兒，多了去了。”白寒霜自嘲的勾起嘴角，“折騰了十年，我才找到自己的道。昆侖上上下下都不待見我，萬事堂那幫人回回都往死了折騰我......”
“我又不是傻子。”白寒霜視線抬起與衍衡對上，又輕飄飄掃過站在沈芊芊身後的那群人。
少女雙眼發紅，“我以前覺得......真心能換真心。霜雪峰上二十餘載......二十餘載！”
六尺縛仙鏈鎖不住白寒霜。她身上的鏈條隨著靈氣的運轉充斥著瑩瑩白光，精巧的縛仙鏈根根攢動終於不堪重負化為齏粉。
白寒霜左手翻騰，白色靈力凝出一柄如霜似雪的長劍，她一躍而上，腳托清風懸在殿堂之上。
“昆侖白寒霜，在此請教衍衡真君高招！”
眾人皆是一驚，徒弟打師父，不是要出師就是想叛出宗門。何況是在仙盟會審這麽大的場合上。
衍衡摸著手中佩劍，靜靜看著與他拔劍相向的小徒弟心一陣翻湧。
少女麵容姣好，卻透出一股病態的青白，甚至連嘴唇都是蒼白的。這麽多年過去，白寒霜在各處摸爬滾打過來，瘦削卻堅韌的屹立在修真界新一輩頂端。
當稱得上一句“寒霜真君”。
二人化作兩道流光在空中交戰。劍光鋒利而劍招整齊。
師徒二人皆用一脈相傳的昆侖劍法交手，衍衡劍風一向溫和，包容萬象。劍氣乘著海風扶搖直上在碎光中破開萬物。白寒霜的劍與他完全背道而馳，走的是淩厲肅殺的路子。劍風伶俐寬闊，是無垠大海上唯一高掛夜空的明月。兩股劍氣相遇攪碎了海麵的平靜，翻起波濤洶湧的海浪來。
“師尊，”白寒霜在劍光與狂風中閉上雙眼，語氣平靜：“這招叫做‘欲與金烏爭喧豗’。”
朵朵霜花在空氣中綻放凝結成冰，純潔卻割人性命。四周空氣霎時冷的刺骨，即將淹沒時間的冷勢如破竹般推了出去。豔陽高照的天氣忽地暗下來，灼眼的金烏隱匿入雲層中，世間將被霜雪主宰。
二人的身形快出殘影，眨眼間幾百招已過。白寒霜散了手中靈力凝成的寶劍，從容地、不迫地、堅定地對上衍衡的掌風。
靈氣漩渦瘋狂翻騰，好似要吞噬整片天空。狂風散去，眾人預料的僵持場麵並沒出現。
白光散去，衍衡收回手掌。這一掌他並未用全力，隻用了七成修為。
少女麵若金紙，還保持著推掌的姿勢。衍衡麵露不忍，歎了口氣。
“去萬事堂領罰吧。為師不會廢棄你的修為，隻要你今後......”
話音未落，一直僵直身子的白寒霜兀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自空中急速落下，狠狠摔了下去。她勉勵才在疼痛中找回身體的主動權。勉強跪立在了身上。
筋脈寸斷、靈力倒轉。痛，實在是太痛了。疼的她身不能立、口不能言。她不怕疼，卻從沒有這麽痛過。疼的她肝腸寸斷，疼的她想在此刻死去。
白寒霜周身靈氣濃度稀薄，修為掉了好幾個小境界。
無情道破。
背脊幾乎對折，白寒霜跪在地上聽著自己劇烈地喘息聲。腦中不受控製地滑過她短暫的前世今生。溫暖的被窩、考不過的英語六級、樓下難吃的烤冷麵......
那女鬼說的對，她修什麽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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