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融(2/2)

瓊滿身泥濘，蜷縮在房間的角落，她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慌，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無法隱藏自己的光亮，她顯然是被姐姐剛剛那瘋狂的行徑所震驚。
她的身體緊緊蜷曲，試圖融入自己的影子，以此來逃避現實的殘酷與無常。
阿格尼絲的聲音顫抖著，反複呢喃：“我隻是為了活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時間仿佛靜止，不知過了多久，阿格尼絲感受到一個瘦小的身體悄悄鑽進了自己的懷裏。她低頭看去，瓊正仰頭望著她，瓊的雙手溫柔地捧著阿格尼絲的臉頰，“姐姐”，雖然瓊的身體還止不住地在顫抖，但是聲音中卻帶著莫大的勇氣，“看著我，姐姐”。阿格尼絲的視線逐漸清晰，聚焦在瓊的臉上。
瓊的臉頰因為營養不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黃色，沒有光澤，但是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同情。瓊的嘴唇幹裂，微微張開：“姐姐，這不怪你，我們都一樣，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阿格尼絲似乎還沉浸在恐懼裏，“我們是不一樣的......”。
瓊，她的目光堅定而溫柔，直視著阿格尼絲的眼眸，輕輕地問道：“有什麽不一樣？”她接著說道，“我們都有褐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頭發，我們是親姐妹”。
阿格尼絲用力地搖著頭，否認道：“不一樣......不一樣，我們不是......我們不是。”
瓊看著姐姐這副狼狽模樣，很是心疼，她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阿格尼絲，安撫道：“姐姐，自從兩年前父親因為怪病離開我們之後，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父親曾說過姐姐要一直保護妹妹，而姐姐一直做得很好，不是嗎？我很慶幸自己能有這樣一位姐姐。”瓊輕輕地撫摸著阿格尼絲的發絲，“無論姐姐變成什麽樣，做什麽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在瓊的安慰下，阿格尼絲的身體也逐漸停止了顫抖，腦海中的記憶像碎片一樣在眼前浮現。原身記憶中，那個有些駝背的身影，在母親難產去世後，一直支撐著這個家。對於如今的阿格尼絲來說陌生的父親，表麵上總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卻總會望著阿格尼絲和瓊的睡顏，傻傻地笑出聲來；他總是板著臉教阿格尼絲姐妹學習各種技能，並趕她們離家嚐試新事物，但阿格尼絲明白，父親隻是想讓她們盡早獨立，照顧好彼此。記憶中最深刻的是，父親在感染黑s病後毅然出走的背影，承載著無聲的堅韌，有些佝僂，但也有些高大。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阿格尼絲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給予的溫暖。她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不再是一片飄零的浮萍，內心深處的孤獨開始慢慢消融。
阿格尼絲緊緊擁抱著瓊那瘦小的身體，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她失聲痛哭。雖然她尚未找到回家的方法，心裏依然有些迷惘，但是，因為瓊的存在，她的人生重新找到了方向——那就是和瓊一起，勇敢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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