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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郝力矩久別勝新婚 孫微粒熱衷賣服裝(1/5)

他們在西安火車站排了三個多小時的隊,終於擠進了站台。這一趟到成都的列車是過路的車,進站剛停穩。一大群急於回家過年的人立刻擁了上去,在列車門前密密麻麻圍了一大圈,前擁後推,把車門堵得密不透風。下車的人無法下來,剛下幾步又被上車的人擠回車廂。列車嚴重超員,行李架上、座椅下麵、廁所裏麵全都是人。
站台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不斷重複提醒上下車的旅客:“排隊上車,先下後上。”
他們嗓音已經沙啞,仍然製止不了這群歸心似箭不排隊上車的人,就用竹條子來維持秩序,竹條飛舞,打向帶頭亂擠的人。竹條上的椏枝挑到了郝力矩的眼鏡架,把眼鏡挑了下來。幸好他反應極快,抓回了眼鏡,若掉下地,瞬間就會被踩踏粉碎。
有經驗的尹姐拉著郝力矩,來到一位列車巡檢員麵前,遞給他三十元錢。巡檢員領著他倆,從列車底下爬過去,到了列車的另一麵,然後往車頭方向走,在第一節車廂上了車。這裏是列車員休息車廂,與車頭連接的過道上沒人,巡檢員給他們兩個空水桶。尹姐把水桶接過來,遞了一個給自己的老板,熟練地把自己的那個倒扣過來當凳子坐。
尹姐的丈夫是一個工人,郝力矩見過一麵,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聽說他嗜好賭博,輸光了家裏的錢財,還借了不少的高利貸。放高利貸的人是社會上混江湖的人,逼他們還錢,一天比一天緊,到最後,開始有實質性的對他身體傷害的行動。兩個人感到了恐懼,隻得把房子賣了,償還了高利貸。一家人從此在外麵租房居住。尹姐痛恨丈夫的賭博惡習,要跟他離婚。丈夫發誓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過了一段時間尹姐慢慢原諒了他。幾個月之後,他又通宵達旦不回家,直到把賣房子抵賬之後剩下的一點錢輸得精光,才不得不回來。尹姐抱怨,換來一頓拳打腳踢,開了這個頭以後,尹姐即便不說埋怨他的話,他醉酒之後或者心情煩躁的時候,照樣時不時對她動手。尹姐忍無可忍與他離婚,一個人帶著十來歲的孩子生活。
她大約三十八九歲,額頭上有了的皺紋,眼角的魚尾紋尤為顯眼,頭上也有了些許的白發,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難怪老宋女兒以為她是一個‘婆婆’。
郝力矩見她平時一直樂觀自信,大方開朗,暗暗佩服她的好心態。此時,兩個人坐在列車連接處狹窄的過道上,各自靠著一邊的壁板。列車啟動,漸漸加快速度前進,連接的地板不停地晃動,發出吱吱呀呀的噪音。郝力矩說:“今天幸虧有你,不然我可能回不了家了。”
尹姐回道:“多坐幾趟火車就曉得了,辦法還是比較簡單,出一點錢就搞定了。比如現在,我們如果能夠擠得到到補票的車廂去,多出幾十元錢,說不定還能夠補到臥鋪票。”
郝力矩說:“還是你經驗豐富,性格開朗大方,意誌也很堅強,一個女同誌常年在這種環境下奔波,不容易,讓人不得不佩服。”
尹姐的眼眶忽然有些紅了:“我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讓領導佩服?開朗快樂隻是表麵的東西,不這樣,整天愁眉苦臉的又能怎樣?其實內心的苦楚隻有自己清楚,無處訴說,想哭的時候,也隻有一個人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哭。”
尹姐說完不再說話,拿出換下的衣服墊在水桶上麵,坐上去,倚靠著過道的牆麵,歪著頭閉上了眼睛,頭發有些散亂,有幾綹搭在滿是倦容的臉上,列車還沒有到寶雞,她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
郝力矩照她的樣子用衣服墊坐,在列車哐噹哐噹的聲響中,久久無法入睡。尹姐的遭遇固然讓人唏噓,令人同情。其實郝力矩的處境此時也好不了多少。這次出來走了一圈,發現公司的用戶或多或少普遍存在問題,老貨款幾乎是顆粒無收,新訂單的增加短期內希望渺茫。自己內心不僅苦楚,還有恐懼——對企業經營的不確定性的恐懼,這些都不為人知,無處訴說,連老婆都不能說。公司內部好幾十號人也是極不穩定的,像一座活火山一直冒著熱氣,隨時可能爆發。郝力矩近段時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站在懸崖邊,從懸崖上墜落,掉進萬丈深淵,拚命掙紮想要抓住撲麵而來的崖壁上的樹枝和藤蔓,卻總是抓不住,身體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掉不到底,驚得一身冷汗,醒來仍心有餘悸。在用戶處,在公司裏,別人稱呼自己為郝總,不過是徒有虛名,自己心裏清楚,坐在蜀道公司老板這個位置上,如坐針尖,如坐麥芒,如同騎在虎背上。如果有機會讓自己重新再選擇一次,也許對當這個公司的老板的衝動將不複存在。淩晨時迷迷糊糊快要睡著,又被列車響亮的長長的氣笛鳴放聲音吵醒了。
十多個小時後,列車晚點三十分鍾到達成都。剛下車,就聽見孫微粒那熟悉悅耳的聲音,郝力矩循聲望去,視線穿過密集的人群,孫微粒在不遠處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尹姐道別後先走了。郝力矩快步朝妻子走去,一個多月不見,如隔三秋,他牽起妻子的手傻笑。孫微粒笑道:“出一回差,回來咋個變成傻子了?不過你這個傻子還是挺可愛的。”
郝力矩湊上去,在她耳邊悄聲說:“你等著,等一會兒到了晚上你就曉得是不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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