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暮春三月兒郎歸 玲瓏白玉意迂回(1/3)

季祈兒起了大早，梳妝整齊，提著小籃，悠閑往田間去。田頭地角生長著零星薺菜，狀若蓮座，葉若羽毛，花似白卵，可愛喜人。
田地裏，佃戶黃家的三個哥兒在彎腰耕地播種。
季祈兒遠遠與他們行禮，淺笑道:“諸位春安。這地裏薺菜能準我摘去些麽？”
黃家大郎起身抹一把額頭的汗，拱手還禮，就避開眼睛，道:“季姑娘，你隻管摘，多采些，挑那嫩綠的采，紫色的老。”
她笑著點頭致謝，將帕子別在絲絛上，正欲蹲下，就聽黃家三郎，大聲喚她道:“季二小姐，你心善，可給俺家留些，別都采了去。”
黃家大郎拿一柄鋤頭，輕敲在他尻子上，瞪眼凶他，叫他閉嘴。黃家二郎忙解釋道:“季姑娘隻管摘，俺弟弟在頑笑呢。”
季祈兒回身笑笑，輕輕點了頭，沒有說話，繼續彎腰去摘。田頭的綠薺菜不是太多，季祁兒堪堪采了一個籃子，便停了手，留下一些讓它長在地裏。她直起身，理了理裙子，盈盈道了謝，往家的方向去。
見季祈兒離去，黃大哥瞬間拉下臉，嗬斥起黃三郎來:“季家把田地租給我們，租金的要得不甚多，你怎的同他們計較這田頭幾叢野菜！”
黃三愣頭愣腦駁道:“今日三月三，家家得吃薺菜，我們家人多，若被她全摘去了，俺們吃啥！俺隻這麽說一嘴，憑啥這樣訓俺！”
“你還頂嘴？季先生是秀才相公，吃的是官糧，俺們這樣的農戶怎麽比得！你這孟浪貨和他家姑娘這樣說話，你還有理了！”說罷氣憤轉頭不再理他。
季祈兒當然沒聽到身後黃家兄弟的爭吵，她挎著籃子散漫在鄉間走著，心情甚好。
小路上老翁背柴而過，溪水邊浣女搗衣聲起，田間高樹梢上鶯聲脆亮；蒙蒙霧氣遮不住青山盈盈。
“又是一年好春。”季祈兒欣然感歎道。她走在鄉間，穿草而行，裙擺飛揚沾上葉上清露。
耳邊隱約傳來牛鈴鐺叮咚的之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她回頭望去，隻見一牛車緩緩駛來，車夫一身粗布搭護哧哧甩鞭，趕車而來。待再往近些，季祈兒看見牛車後麵坐了一個著青白玉色直身，披蒼色披風的少年郎。她頗感熟悉，還未定睛仔細看清，隻見那人直直從車上跳下來，往她這裏跑，扯嗓喊道:“小妹，我回來啦！”
“哥哥！”季祈兒驚道。她還道是哪家公子上一刻還是個玉麵郎君，下一刻卻像個猴一樣急急跳了車，原是她兄長。
季祈兒拎起裙子，往前小跑幾步上去迎他，怪他道:“你跳什麽車，濺這一身泥。若是摔了，我可不管你。”
“我那是喜不自禁哩，我們將近一年未見，我本想偷偷在上巳節回家，讓你們驚喜下，誰知竟先在這遇著了妹妹你。”季子淼接過她手中籃子，嘿嘿笑道。
季祈兒聽著他略帶沙啞的嗓音，抬頭細細打量他，明明分別才一年，他卻長高許多，已經比她高了不止一頭。原先柔和的臉頰如今有些棱角，頗有些青年郎君的影子。他沒帶巾帽，鬢角被風吹得淩亂。也許是舟車勞頓，沒顧及打理，上唇還長了些細細的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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