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老友忽逝風雪日 恭作銘旌送友辭(1/3)

這場雪災讓青川府和臨近幾個府都遭了難，作物凍死，房屋倒塌，貧苦人家流離失所，缺衣少食，饑寒交迫，爛手爛腳，不少竟被活活凍死。茂田受災也甚是嚴重，村中一百五十戶人家，房屋完全倒塌的就有三十戶，全部宿在村中破廟和觀音庵裏，吃去廟裏所有存糧，急得和尚焦眉苦臉。大雪封山，官府的救濟糧壓根進不來，若再這樣下去，餓殍將橫屍雪野。
季家後院耳房年久失修，也塌了，季秀才憂心後院房屋還會坍塌，便讓季祈兒搬入了季子淼的東廂房。幸而嚴氏提前購置了過年所需年貨吃食，季家還不至於缺衣少食。
每日來敲門乞討糧食的流民越來越多，嚴氏不敢開門，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季秀才親自出麵，臭著張臉，每戶扔一小袋糧食，將他們趕走，把大門死鎖，囑咐道：“三娘，再有人來，萬不要應門。並非我狠心冷血，隻是糧食本就少，若是把糧食都給他們了，我季家吃甚麽？”
嚴氏應下，和季秀才幾天幾夜惴惴不安地守著大門。沒過幾天，村中流民開始聚眾鬧事，撞破了裏長家的門，連鄰居黃老爹家都遭了殃。
裏長帶著家丁，安撫下流民，親自帶人一戶一戶去敲村中富裕些人家的門。低聲下氣求了糧食，送往廟裏和庵裏。季家的門也被敲響兩次了，這些人就逮著他，從他這處摳，季秀才這月的廩米已經送出去大半，再送那他季家隻能去打秋風！
季祈兒見他爹左右為難，麵色陰沉，心裏也著急。心下一橫，掐一下大腿根上的軟肉，疼得掩著帕子哭了起來，委屈嗚咽道：“爹，女兒知道您寬厚仁慈，又有功名在身，列為鄉賢，本該為鄉裏做更多好事。可家裏最後剩下一鬥米，您莫要拿去全部分了。女兒平日裏就喝些稻殼糠米也罷了，隻是您且留些米給母親和您自己，莫要因此壞了身子。您每日就喝一碗米湯，走路都和母親相互摻著，站不穩，女兒好生心疼。我真恨不得我這病好不了，讓我趕緊走了，讓爹和娘多吃上幾天飯。”說罷，就捂著心口，劇烈咳嗽起來，就差咳得倒在地上。她背對著眾人給季秀才眨眼睛，示意他接話。
季秀才看她偷偷擠眉弄眼，頓時語塞，麵色鐵青，上前半步攙起她，裝著悲痛道：“乖女，你這是什麽話！都怪爹，是爹沒有照顧好你啊。若是你有什麽閃失，爹和你娘要怎麽活？”
門外眾人聽著季家父女這些要死要活的話，也知是如今時日，人人家中不易。季家如今已是糧食將盡，女兒重病，一家人有上頓沒下頓。見此情形，他們也不好繼續討要，恭恭敬敬退出去，還幫忙掩上了門。
待眾人走遠，季祈兒笑嘻嘻湊到季秀才跟前，驕傲道：“爹，糧食保衛戰勝利。”
季秀才又氣又好笑道：“沒曾想你這丫頭竟有這樣的本事！”
季祈兒語氣上揚，笑道：“那是。這本事關鍵時候能救急呢。”
季秀才輕輕拍她頭一下，訓道：“少用這些撒潑打滾的本事，除非萬不得已。”
書院因為風雪，提前放了春假，可大雪封山，埋了道路，季子淼等一眾家在外地的學子都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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