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偶來矜伐安忐忑 星夜未央趕科場(1/2)

晡時末，院裏的四位書生就用完了晚膳，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鄉試進場在子時，正值半夜時分，因此須得好好補覺，以免夜裏眼皮打架。
堂中，季祈兒正帶著芍藥確認季子淼和沈誠之應試要帶的物品，總共裝了一隻藤條編織的箱子，一個竹考籃。
藤箱裏擺著卷布、油布門簾、號頂、蠟燭與燭台、小板凳、擱腳板、枕頭、臉盆、衣竿、竹釘、錘子、水筒、小爐、被褥、枕墊等等。三屜槅考籃裏，下層是裝的是筆杆空心的筆六隻，不甚厚的硯台兩方，其餘便是稿紙，漿糊，挖補刀。中層裝著精細耐放的點心，幾小罐醃菜，六顆煮熟的茶葉蛋，一隻醬鴨，一隻板鴨，還有包子燒餅。上層便是米鹽、醬醋、茶餅等。這一通下來，預備得可是井井有條，應有盡有。
季祈兒仔仔細細再檢查一遍，總覺得少些什麽。她一拍掌心，掏出幾塊碎銀子，吩咐道：“飛雲，去買些參片，茯苓，還有蓮子來。”
飛雲點頭應下，一溜煙就出門去了。
季祈兒上前試著提一提這考籃，一發力，考籃紋絲不動，硬是提不起來。她抹一把額頭的汗，感歎道：“難怪老一輩都說，要中一個舉，很不容易哩。”
“娘子，為何這樣說？”芍藥迷惑問道。
自從在裴巷住下來，芍藥便又換稱呼了。有時叫娘子，有時候又叫大娘子。
“進場前，祖宗三代都得跟進去，站在龍門外等，幫著你扛考籃和藤箱，不然，一百多斤的東西，一羸弱書生怎的拿得動呢？”季祈兒笑道。
芍藥捂著嘴嘻嘻笑道：“娘子這話說得極是。”
二人正說笑間，沈誠之撩袍子邁入堂中。
季祈兒回頭看見他，微微驚訝，問道：“怎的沒去休息？”
“睡不著。”沈誠之輕搖一搖頭，溫聲道。
季祈兒走上前幾步，笑道：“你放心去休息罷，考籃我都備好了。”
“我信你。”他嘴角掛笑，“我隻是睡不著罷了。”
“唔，”季祈兒沉吟片刻，而後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言細語勸道：“走吧，沈六哥，我陪你一起回房休息。就算睡不著，也得躺一躺呀。”
“好，”他望向她帶笑的唇角，輕輕點頭，任由著她拉著自己往堂外去。
季祈兒把他拉到房裏，嚴盯著他褪了外袍，脫了鞋。沈誠之端正躺下，又被她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個腦袋。就連胳膊都被她塞進了被子，不讓外露，“把被子蓋好，當心凍著膀子，筆都不好拿。”
他好笑得扒開被子，側身看向她，眨了眨眼，道：“熱得慌。”
季祈兒嗷一聲，為他撚好被子，笑道：“熱我便給你打扇子。你隻好好睡覺就是。”說罷，她取下腰間別著的團扇，輕輕為他扇起來。
沈誠之伸手按住她的晃動的手臂，輕語道：“祈娘，不用打扇子。我睡不著，你陪我說一說話吧。”
“好吧。”季祈兒無奈收了扇子，脫了鞋，轉身上了床榻，在他身邊坐下。沈誠之坐起身，拿了一隻枕頭墊在她身後，又被她重新按著躺下。
“沈六哥，要進場了，你是不是心裏有些緊張？”季祈兒偏頭問他。
“嗯，”他應答道，“學子進場，心裏總歸是有幾分忐忑的。”
“沈六哥，你且寬心，我信你。你瞧呀，鄉試統共三場，一場考四書五經各四題，二場論一道，判五道，詔、誥、表內科一道。三場經史時務策五道。考來考去，就都是這些，不是？朱子四書章注，詩書禮易春秋你背得滾瓜爛熟，邸報你亦逐字逐句地翻過了，八股文章寫了不知多少，又得陸山長，高博士，郭大人等諸位名師的指點，甚麽題目能把你難住？且沈六哥你博覽群書，又在外遊學三年，定然收獲頗豐，何人有沈六哥這樣的眼界？那些同考官見了你的卷子，隻怕是爭著搶著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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