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偶來矜伐安忐忑 星夜未央趕科場(2/2)

“來，跟我念。”她捏一捏他的繭子，一字一句說道：“沈言真學富五車，才高八鬥，進場定能沉著冷靜，下筆有神，文思泉湧。”
她戳一戳他掌心，笑著催促道：“說呀。”
沈誠之感受她手心溫軟的觸感，反牢牢握她的手，認真學著她道：“嗯，沈言真定能沉著冷靜，下筆有神……”
“誒，漏了漏了，”她打斷道，“還有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哩。沈六哥，你別羞於自誇。古人雲：偶爾矜伐，心中方才有信心。”
“這是哪位賢才所雲？”他憋笑反問。
“此乃季家祈兒所雲。”她搖頭晃腦道。
沈誠之輕笑一聲，看向她帶笑的眉眼，點一點頭，抿嘴又學她道：“沈言真學富五車……”
他頓了頓，接著道：“才高八鬥，進場定能沉著冷靜，下筆有神，文思泉湧。”
“誒，這就對了。”她笑問道：“沈六哥，如今心裏還忐忑麽？”
“全是矜伐，難以忐忑。”他一本正經回道。
“如此便好。”季祈兒掙開他的手，轉過身隨手從床頭的矮形桌案上抽了一本書，攤在膝上，囑咐道：“快睡吧，我就坐你身旁看一看書。”
沈誠之點了點頭，聽話得閉上眼睛。眼前漆黑時，嗅覺和聽覺便忒靈敏。身邊不住地傳來熟悉的淡淡芳香氣息和她輕微的呼吸聲，以及細碎的翻頁聲。沈誠之向她挨近些，隻覺寧靜心安。
過了兩刻鍾，書頁翻麵的稀碎聲音漸漸停了，小娘子身子漸漸滑進被裏。沈誠之睜眼，發現她半斜著身子，已然睡得香甜。
他悄然起身，虛虛抱著她躺好，為她撚好被子，又重新躺下。聽著身邊娘子綿長的呼吸聲，他也漸漸有了睡意，安穩地合上了眼。
人定未，沈誠之先行起了床，輕手輕腳收拾起來。不一會兒，季祈兒也起來，仔仔細細將考籃再清點了一遍。飛雲和喜瑞一人扛一個考籃，緊趕著往貢院前去等著開龍門，先行進去搶號巷。
搶號巷可是頭等大事，若是搶得晚了，隻能離號巷尾部的糞桶坐的得近了。此時初秋，天氣仍然有些悶熱，那糞桶被熱氣一蒸，臭味彌漫，令人窒息。誰離恭桶近，誰便倒黴。
聽說，縣裏曾有一書生參加鄉試，坐在恭桶旁，被熏了三天三夜，直接暈在場上，而後大病一場。
從前貢院有試過按照隨機的方式分派號巷，可總有人使銀子，買通書吏，得個好位置，引得諸生不滿，上書抱怨。因此，貢院幹脆就放任他們自己搶，誰搶著了，就是誰的。自那之後，考生們便會派人早早將等在門前，一開門，就衝進去搶號。
子時初，天空星子點點，季子淼和沈誠之一人提一隻藤箱，辭別了季祈兒，往保寧貢院趕。
再過一炷香時間，龍門大開。早就摩拳擦掌的喜瑞和飛雲二人隨著眾人，掮起考籃便往貢院內奔馳，咬牙擠開眾人，尋了個離恭桶最遠的兩個位置，考籃從肩上一扔，放在號舍案頭，占上了號舍。那場麵之激烈，可謂讓人驚歎。
待季子淼沈誠之二人來時，飛雲和喜瑞早已喜滋滋站在號巷前等待。
待幫著二人將號頂罩在號舍頂上，又釘上防風防雨油布門簾，鋪好號板，安置好物件，拿了爐子，燒了碳，煮好茶，方才告退出了貢院，回了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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