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意濃山長落寞 畫舫遊官人買釵(1/2)

園中有一方亭，名為守拙亭，方形攢尖頂，古雅古韻，掩映在一片橙黃赤紅中。
亭裏，諸生或坐或立，或倚或靠，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好不熱鬧。
陸朓觀著滿目蕭然，眯了眼吃酒，一杯一杯複一杯。
沈誠之坐在他身邊，挪開了酒壺，作一揖，溫聲勸道：“先生慎勿多飲，一醉要苦上三日。”
陸朓看著他悶悶地笑一聲，將酒壺搶來，自嘲道：“為師雖老骨頭一把，幾杯酒還是喝得的。今朝須沉醉,莫話明朝事。”他為沈誠之斟一杯酒，遞在他跟前，“誠之，今日便不要掃興，陪為師痛飲一場。”
沈誠之無奈，接下酒，舉杯敬謝，昂首悶下。剛放下酒杯，陸朓又為他斟滿，推著杯子要他喝。
沈誠之作揖推拒道：“先生，誠之恐不勝酒意，已有些醉了，再飲不得。”
“勸君金屈卮，滿酌不須辭。”他吟道，“誠之，就陪為師喝一喝罷。”
諸生也勸：“言真兄平日清靜自守，今日便放縱些，無礙的。”
沈誠之見陸山長神情落寞，再沒推辭，陪他一杯杯喝起來。
喝得盡興時，陸朓便起身舉杯吟詩一首，待吟完，更是腳步虛飄，差點沒站穩，向後倒去。沈誠之忙伸手去攙，讓他重新坐定。
陸朓看一看眼前溫潤如玉的後生，忽長歎一息，拉著他，聲音滄桑道：“誠之，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啊！”
沈誠之聽得茫然，猜不透他話中深意，躬身問道：“先生，誠之不解其意，還望承蒙先生大教。”
他別過臉，仰首看天，捋著胡子，搖一搖頭，不肯言語。
宴席還在繼續，諸位儒生沒見過沈誠之醉酒的模樣，劣心大起，一個接著一個使勁灌他。季子淼起身來幫，也被拉著灌，喝了一肚子酒。許是遺傳的他爹老季相公，季子淼酒量極差，沒幫著擋幾杯就醉倒在亭裏的鵝頸椅上，呼呼大睡。
沈誠之也被灌得摸不著頭腦，筵席畢，竟迷迷糊糊被一群書生攙扶乘著轎子，到了河邊。為首的書生名喚溫鐸，家境殷實，生得一貌非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詩詞歌賦，樣樣皆曉。此人才華橫溢，作得一手好文章，隻是生性風流，好留連風月。溫鐸素日最瞧不慣的人便是沈誠之。從前在書院時，每逢旬假，溫鐸便會做東，請同窗們去吃酒聽戲。書生們好與他交好，偏隻這沈言真，屢屢婉拒，不愛與他往來。溫鐸嫌他自視清高，裝模裝樣，總是看不慣沈誠之。如今沈誠之醉了，他倒要來探一探他，看他怎麽裝他的清高君子。
溫鐸吩咐仆從，租了一隻華麗的畫舫，與四名好友玩笑著將沈誠之帶上了船。
畫舫輕輕搖過平靜的水麵，帶起層層漣漪。船身雕花精美，船尖高翹，精巧而細致。船內，茶具，小爐，桌椅，圍屏一應俱全。角落的香案上，點著玫瑰瓣製成的香丸，甜膩異常。
諸生扶著沈誠之剛坐定，隻見紗幔輕晃，從仕女畫圍屏後繞出一抱著琵琶的歌女來。
那歌女輕輕攏了衣袖，盈盈坐定，朱唇輕起，悠悠唱道：
不歸河，不歸河，流水潺潺去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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