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暈染(2/2)

哪知道某個大高個大手一摟，程度直接投到他懷裏，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程度的臉像暈染的油畫，蒙上一層薄薄的紅。
他隻能任由陸深抱著，等他願意鬆手了再給他做醒酒湯。吧台裏的酒是別人蓄意拉攏送的，他也確實沒想到陸深會喝酒，所以也沒有備好解酒藥。
陸深又往他頸間蹭，溫軟的發絲刺在程度脖子上，嗓音低啞：“……程度，你好香啊……”
程度一愣，沒有說話。他平時不用沐浴露香水什麽的，但是派生人沒有體香。他也隻當陸深是喝醉了在說胡話。
他盯著牆上的指針緩慢移動，輕聲問陸深：“你為什麽喝酒？”
陸深好久才迷迷糊糊回他：“……想……想家了。”
程度心想，好像每一個離開家的原生人都會想家。如果陸深想，他可以送他回家。
他抬起手，猶豫之下還是輕輕拍著陸深的後背，問：“……你家在哪？”
良久，靠在肩上的人開始低聲啜泣，好像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不能控製，摟著程度的手更緊了。
程度一下子沒預料到他會哭，隻能手忙腳亂地安慰他。
忽然聽見他帶著哭腔聲音很低地回答他：“……藍眼。”
程度一下子沒有聽清，剛想再問一遍，就聽見陸深又重複道：“……我家……在藍眼。……不過……”他突然哭得更難受，繼續說：“……我回不去了。”
程度眉頭輕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連聲音都溫柔了幾分：“如果回不去，那這裏就是你家。好嗎？”
他的輕聲安慰好像起了效，陸深慢慢地安靜下來，把頭埋著，就這樣輕輕抱著他。
過了好久，程度才聽見他平緩的呼吸聲，慢慢把他帶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目光落在他泛出紅暈的臉上，沉思許久才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醒酒湯進來，輕手輕腳地坐下，把陸深扶起身來靠在他身上，然後把湯給他一勺一勺喂進去。
陸深好像不喜歡薑，所以喝一口吐一半，程度也拿他沒辦法。
好不容易喂完，他收拾了一下，靜靜地看著陸深，現在夜深人靜，但他的腦子並不平靜。
陸深，藍眼來的，也姓陸。
他回憶起有關陸深的點點滴滴，在冷室裏一直重複自己是海裏來的“實話”，研究基地裏亞藍大洲查無此人的報告，程燭的數據屏上他混亂的意識形態，是生與死的並存，是薛定諤的貓的不確定性。
陸深背後也有一個很大的秘密，或許還和總部有關係。
程度眸光晦暗不明，如同此時的黑夜，濃重得就像暈染不開的墨。
他不希望陸深被牽連進來，不希望藍眼真的存在，不希望自己的一腔忠心付諸東流，不希望對人類的信任轟然倒塌。
可這世間，人心最難測。
從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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