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頭(1/3)

此時的昆吾山下，依舊是那輛破舊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啟程往回走。
經過不久前護山大陣傳出的那一瞬驚天的劍氣，山道上此時已經被崩塌的雪覆蓋的更厚，馬車行走的甚是艱難。
凍得青紅的手指，不經意間撩開車簾，桃花眼瞥向路邊幾個奇怪的雪堆，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趙泠雲。
”你為何執意要下山？“
趙泠雲此時心情頗佳，一開口就是輕快：“當然是玩啊，在山上待了那麽久，我都還沒有出去看看。” 臉上的笑意未達眼底，其實她也不清楚為什麽要下山，隻是隱隱覺得，眼前的師兄能帶她找尋那個被她遺忘掉的答案。
趙泠雲興許並不是真的趙泠雲。從她在這個世界睜眼開始，她接收到的信息就隻和昆吾有關，而信息的唯一來源隻有她已經寂滅的師父。
在她日複一日的練功，識字，吃飯，睡覺的枯燥生活中，她時常覺得某些碎片似曾相識，一樣的某些場景好像已經在她丟失的記憶深處發生過了。
她也曾好奇地向師父打探為何如此，可他老人家大多時候也是找各種理由搪塞應付，從未正麵探尋過她何時，何地，為何會有這樣的錯覺。
自她有記憶以來，每一天都是在師父緊湊安排的習武和功課的重壓下度過。她那個時候不敢和師父明說，又不是趕時間，又不是科舉趕考，哪能一天拆做三天用，就恨不得連她睡覺都要枕著功法卷宗才行。
哪知一語成讖，十年的刻苦訓練在她第一次得到師父的點頭讚許後，戛然而止。
仍記得，師父走的那天早上，陽光燦爛，她因前一晚練功透支竟破天荒地睡到自然醒。
起床後，她尋遍山前山後都未見師父，直到在眺望台找到打坐中的背影。
”師父，原來您在這兒呢！叫徒兒好找。“ 她雀躍地上前去，待看到趙彌真灰白的臉色，頓覺不對。
”師父，師父，您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緊閉的雙眼，沒有反應，趙泠雲慌了神，此前一段時間的狐疑當即湧上心頭。上手輕晃麵前幹瘦如柴的身軀。
不久，眼前的人緩緩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泠雲“ ，不似曾經的中氣十足，老人的喉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費了好大的力才發出極其沙啞的回應。
”來，給為師把個脈。“
看見老人清醒過來，趙泠雲心裏鬆了一口氣，聞言將手指搭在了師父的手腕處。
”怎麽樣？為師的脈象幾何？“
”師父...您...您這是？“ 趙泠雲細細地感知著脈象，突然瞪大的雙眼露出些許驚恐。她不敢斷言，腦子裏的醫典混成一鍋漿糊。
”你聽好了，為師最後教你一課。脈於急數，連連不調，止而複作，如雀啄食之狀。此乃七死脈之一，雀啄脈。“
趙泠雲大驚，內心不知名的恐懼襲上心頭。回話也帶上了哭音：“師父，您別這麽說！您昨夜還誇我習武有精進呢！” 她鼻子一酸，眼底泛起淚意,“要不......我現在就去給您請大夫......”
趙彌真釋然一笑，“找......什麽大夫，師父自己就是大夫......”他緩了一口氣，話說的極慢。
“泠雲啊，你是個好孩子，這麽多年在這個深山裏跟著師父吃了不少苦。要不是......來到這個世界，是師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蒼老的眼皮下，數不盡的悔意。
話音剛落，行將就木的身軀，朝著眺望台上昆吾山入口的方向，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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