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來幾時(1/2)

春來有瘋病，隔年就會發作一次，正常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婦女，她不能出去上班，因為精神病沒有單位敢要她，春來沒有朋友，她最常做的事情是待在臥室的床上念耶穌，或者自言自語，偶爾會發笑。春來不識字，但有一本厚厚的書，書皮泛黃，我看不懂內容，不過不外乎都是些“神啊保佑我”之類的。
聽奶奶講春來在年輕時得了這種病，當奶奶第一次見春來的時候，覺得這個媳婦勤快安穩，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不愛說話，一副避人的模樣，在得知她有那樣的瘋病之後更是對小兩口以後的日子擔憂。
婚後生活要能一切如常那便再好不過，但幸運之神沒有眷顧這個普通的家庭。隨著第一個孩子的出生，也就是我姐姐的到來發生了變化。春來發病越來越頻繁，從以前的一年一次，到一月一次，奶奶回憶發病最嚴重的一次是春來手握菜刀追著奶奶說要砍死她…
春來犯病時總會做些荒謬的事情，比如把電動車騎到很遠的地方丟掉，然後再走回來；她會突然蒸一大鍋包子，滿街坊去送，他們都笑盈盈地說謝謝，但卻在背地裏罵她傻子。說我爸爸這麽一個老實忠厚的人居然娶了這麽一個傻媳婦，那時候我才意識到，老實忠厚原來是個貶義詞。
後來我出生了，那天春來又犯病了，她不肯抱著我，將繈褓中的我獨自扔在家裏，騎走家中的電動三輪車不見蹤影，而爸爸也早早去了工地上班，他是我們家唯一的生活支柱。奶奶一邊哄著哇哇大哭的我，一邊給我泡奶粉喝，我一直覺得現在個子矮都是因為小時候總是吃不飽。夏天夜裏又熱又悶，我一直哭，奶奶抱著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折騰到深夜我才安穩。
春來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她到奶奶家來二話沒說就將我抱走了。說是要帶我回家？春來將我帶走後奶奶不放心我，但她腿腳不方便，隻能讓爺爺去家裏看看。
我家離奶奶家並不遠，從奶奶家房後穿過一條種著槐樹的小路，再沿著河邊走，就到了我家。
爺爺看到落鎖的大門，他就知道春來把我帶去了別的地方。爺爺著急地要去找我的時候，春來回來了。
“春來，芳兒呢，你把她帶哪去了？”
“她哭，煩人，我把她扔了。”
“扔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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