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來幾時(2/2)

到我長大一點時，我已經能記住事情了，我記得不發病時的春來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媽媽，她會在我玩困的時候抱著我坐在門檻上，輕拍我的背，給我唱一首首的兒歌：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貓兒來了，喵喵喵，嘰裏咕嚕滾下來---”
春來還會在我生病時給我煮一碗香噴噴的西紅柿熗鍋麵，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隻吃一次我的病就會好了，我還特別喜歡吃春來炒的扁豆角，
“芳，去院裏摘把扁豆角來，今天晚上炒個菜。”
於是我就高高興興地去摘豆角了。
可當我嚐到菜的時候，春來明明沒有炒肉，可我竟然在一盤簡單的炒豆角裏嚐出了肉味，那是我和春來少有的溫情。
我常常天真地想，媽媽都有雙神奇的手。
晚上我爸加班到很晚才會回來，那時我總會期待爸爸身後藏著的東西，有時是一隻烤鴨，有時是一袋子炸雞柳，或者下酒涼菜，我總是期待著這些。
“別邊看電視邊吃飯。”這是春來常對我說的話，可我一點也不聽，跟著爸爸一起看那時熱火的諜戰片。
通常是爸爸一直跟春來講話，春來有時會回應一兩句。
而他們吵架的原因也大多數是因為春來。有次夜晚，春來又犯病了，在屋子裏大吵大鬧，到處砸東西，把剛換的電視砸壞了。爸爸怒不可遏，看到春來想出去，追到院子裏，就要去拽春來，春來癱坐在地上，嘴裏還叫嚷著：“沒天理了！要打人了，芳兒，快去把你爺爺奶奶找來。”
“我看誰敢去，把門插上！”爸爸拖著還在地上的春來，臉上還帶著凶狠的表情，我被嚇到了。我抱著家裏養的小黑狗躲在院子的草垛後麵，淚流滿麵。
我問小黑：“為什麽他們總是吵架？為什麽媽媽是那個樣子的？為什麽…”
我問了好多為什麽，但小黑隻是愣愣地看著我，它的眼睛亮晶晶的。它肯定不懂吧，小狗能有什麽煩惱呢。
我也好想變成一隻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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