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亨利（三）(2/2)

下麵的空間大概三十英尺寬十五英尺深，在這個隱藏的密室正中間，有一座“小山”。上千本筆記雜亂的堆放在一起，幾乎將屋子堆滿，形成自然塌落角的圓錐形山體。每本筆記的藍色橫線都略顯過密，紅線靠近邊緣為注釋留下空間，每本筆記都寫滿了文字。而且每一本封麵上都沒有名字，卻都標有一個職業：“生物學家”，“心理學家”，“人類學家”，“勘探員”……
這些筆記像是遺書，也像是堆放在一起的墓碑，墓碑裏滿是他們用職業生命寫下的墓誌銘。所以亨利有理由相信，這些寫筆記的人都已經死了。在他眼中，這活板門下仿佛是上千人的屍體錯亂堆疊。
亨利摘下背包，從背包中拿出他的筆記。這是他離開小島時攜帶的僅有的幾個物品之一。他拿出那本筆記，不，不是一本，是兩本筆記。亨利驚訝的發現，之前隻是變厚，會自行增加相同頁麵內容的筆記，像生物體一樣發生了分裂，它變為了對稱的兩本筆記。萊森納的名字寫在筆記本的封麵上，亨利現在終於意識到，萊森納（Lisener）不是人名，是職業。職業就代表了這個人的職能和功用，萊森納聽見了、聽懂了外星碎片的召喚，所以他放棄了亨利的名字，成為萊森納，並成為外星存在派駐人間的使徒。
亨利翻看第二本筆記，封麵上的也有一個職業——修正者。
這時，亨利身後傳來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那是透鏡組的方向。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查看，後背就傳來一陣劇痛，亨利悶哼一聲。這一刻其實無比的漫長，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像玻璃碎片一樣的一小片物體緩緩的刺入他的皮膚，像是旋轉著的燒紅烙鐵，又像撥弄內髒的寒冷冰錐。亨利的眼前被黑暗的霧氣籠罩，意識漸漸模糊。他緩慢無聲的向前撲倒在地板上，而手中的兩本筆記則翻滾著掉入活板門中。活板門內的光熄滅了，兩本筆記孤零零的躺在密室黑暗的空地上。這個隱秘的空間中並沒有成堆的筆記，這瘋狂的景象目前隻是亨利腦中的臆想，但也許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成為眾人眼中刻意忽略的現實。
“時間的使節命你在黑暗的沃土中埋下種籽，其藤蔓將沿階梯回旋而上尋找光明，黑暗與光明則將分形又整合，無知的世人終將獲啟示得狂歡。”
亨利在晨光中醒來，鼻子壓在地板上太久，以至於鼻孔裏充滿腐敗的蜂蜜味。眼前的活板門關閉著，一切仿佛隻是夢境。他緩慢的從地上站起，驚訝的發現身體狀態已經恢複良好，似乎每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他看了眼手表，已經早上六點多，索爾可能要回來了。他注意到透鏡組下麵似乎有東西閃亮，碎玻璃？
亨利顧不上那麽多，他匆忙將地毯和桌椅複位以掩飾蹤跡。之後快速跑下樓梯，他就像是一陣旋風，從燈塔的大門衝了出去。今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一叢叢的海燕麥在和暖的風中沙沙絮語。亨利回頭望了一眼燈塔，然後沿著沙脊上的小路匆忙撤退，希望不要遇到索爾，以避免尷尬的碰麵。
亨利要去北方，這是他腦中突然出現的想法。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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