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正者（一）(2/2)

這應該就是剛剛撞到的東西，一隻橘色條紋的貓。此時它躺在路邊，似乎還在輕輕的抽搐，有個瘦高的黑發男青年背著手站在一旁低著頭盯著貓，眼神非常專注，以至於當亨利走到他旁邊，都沒有移開視線。沉默此時已築起尷尬的城牆，於是亨利也隻好低頭查看。昨晚下了雨，貓就這樣躺在泥濘裏，壓在身下的毛皮和泥水糾纏在一起，有血水在汩汩流出，在水窪中不斷擴散出奇異的圖形，朝上的毛皮卻還保持了幹淨順滑的狀態。
貓空洞的眼睛大睜著，清亮的瞳孔映出兩個男人沉默站立的身影。蒼蠅嗅探到血腥，已經開始集聚過來，有一隻落在了貓的眼睛上爬來爬去，這是產卵的好位置。
“這是你的貓嗎？”亨利忍不住問到，打破沉默似乎是不可饒恕的罪行。沒有回答。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既不能救治貓讓它複活，因為不可能；但也不能轉身走開，因為做不到。黑發男青年隻是專注的看著貓的屍體，他臉型瘦長，迷糊的藍眼睛在腦袋上顯得特別大。在亨利放棄了溝通之後，時間拉伸得無比漫長，他感覺自己卡在了時間的縫隙中。
螞蟻也來了，逐漸在貓的屍體邊聚集，用纖細的腿腳穿過泥濘，開始在貓的毛發森林中探索。
亨利踏前一步，他要把貓移動到幹爽的路基上，至少給這個可憐的小生命一點最後的尊嚴。一隻蒼白瘦小的手突然鉗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的出奇。亨利吃驚的回頭，男青年正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
“不。”
“不？”亨利迷惑的問道。
“不要幹擾它……死亡是生命的過程而不是生命的終點……表現……多種形態”隨著蒼白纖薄嘴唇一開一合，夢囈一般的詞語在男青年的口中吐出，但詞和詞似乎粘連在一起，聽不太真切。
此時一輛車駛過，發動機的噪音掩蓋了他之後的話語。亨利剛剛想開口，那輛車伴隨著急刹車，又倒了回來，一個女人打開車門匆匆跑來。“亨利？！我的上帝！”
棕色流蘇的皮靴踏踏的急速跑來，“你怎麽在這？”她的頭發有點油膩淩亂，但她臉上的小雀斑依舊可愛，是蘇珊。她拉住亨利的手，她的手潮濕溫熱，觸感細膩。“快走，他們在追我們。”“誰？”“總部的人，總之先跟我走，有空我再跟你解釋。”亨利踉蹌的被蘇珊拉向汽車，而他自己的車就這樣停在路邊，後排座上還存放著不少的食品，但沒有什麽重要物品，也許這輛車還可以分散總部密探的精力。當蘇珊把他塞到副駕駛座位上，並重重的關上車門。
蘇珊向後張望了一眼，輕呼一口氣，上車後朝他勉強擠出一個標誌性的笑容，然後狠踩油門，車子一陣顫抖，猛然加速駛向前方。此時亨利回頭望去，透過蒙塵的後車窗，可以看到那個舉止怪異的青年依舊在低頭看著死去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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