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正者（三）(1/3)

偷車、偷錢、甚至用海水以異乎尋常的方式殺人，他體內的光亮感屢次接管他的身體，這次甚至他一點記憶都沒有留下，從浴室出來殺掉探員然後繼續回去洗澡，記憶銜接得非常自然，他隻記得浴室中蒸騰的霧氣。他不禁想到，他還做過哪些事情自己卻完全不知情。會不會在偷車後冷靜的掩埋車主並仔細擦拭方向盤上的血跡？他搖搖頭從腦中趕走這荒誕的一幕。
蘇珊在副駕駛的座位斜靠著窗戶，以一個難受的扭曲姿勢擠在角落，也許是尋求在固定的範圍內盡量的遠離亨利。他們的關係也是一樣，緊密又疏離，熟稔但又彼此欺瞞。昨晚和他匆忙逃上車子後不久蘇珊就睡著了，她無疑被亨利的行為嚇到了，但還是選擇和亨利繼續同行。從這點出發，亨利心中對蘇珊的愛意更深了一些，但也同時懷疑自己是否能承擔這份因愛產生的責任。蘇珊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缺乏睡眠使她眼皮浮腫，看起來有些憔悴。
“北方，兩百公裏，我們要去哪？”蘇珊問道。亨利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上有幾處已經愈合的新傷口，傷痕很淺淡，顏色粉嫩而亮澤。他說，“你聽過鏽帶嗎？在五大湖區，那裏有很多破產的鋼鐵公司。我的家鄉，我十七歲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回去，現在離那裏不遠，大概還有一天的車程。我一會兒去搞點吃的，再換一輛車。”
他口氣輕鬆，給蘇珊的感覺像是說先洗臉再刷牙的生活瑣事，她突然覺得亨利像是換了一個人，或者是什麽東西激發了他的某種特質。以前她經常在父親的書房裏麵翻看懸疑諜戰小說，冷戰題材的那種。某個教師因緣際會下成長為出色的特工或者某圖書管理員其實是失憶的特工，這都是書中常見的橋段。亨利也許正是這種情況？那他這個足不出戶的科研人員快速適應了流亡的生活，還是他體內深藏著一個放浪不羈的流亡者？
不久，亨利將車停在一段小路上，他隻帶了幾張鈔票和一頂鴨舌帽就走了，隻留蘇珊一個人在車裏胡思亂想。亨利昨天殺死總部密探的過程太快，方式又太詭異，現在殘留下來的隻有閃回的記憶碎片。探員突然打開房門後，蘇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渾身散發著水汽的亨利就已經衝了出來，然後探員就無聲的倒下了，然後亨利就又走回浴室。蘇珊在之後的時間隻是呆呆的望著躺在地上的可憐男人，他似乎成了一個連接此處和某個海灘的節點，蘇珊隻是蜷縮在床上看著這一切，在她的童年，曾跟隨父親在海灘玩耍，蹲在父親的高大身影中專注的觀察潮水坑。現在小小的海洋生物伴隨著一汩汩的海水從那個男人的口鼻流出，仿佛一個人形潮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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