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的模樣(1/2)

我們住在鄉小學校裏，一間10幾平米類似教室那樣的房子，裏麵有一張平日裏媽媽和妹妹睡的大床(難得回家一次的爸爸就和他們擠在一起睡)，還有一張用小門板搭起來的小床（緊靠門邊），那是我下榻的寢具，我經常從門板上掉到地上，凍醒後再爬上門板繼續睡覺。大床的對麵有一張缺了一條腿（爸爸用磚頭墊起了那條腿）的桌子，兼具我們吃飯、寫作業、媽媽在家備課、批改作業的功能；我的門板床的對麵是一個用磚和泥土壘起來的土灶，用來烹飪我們的粗茶淡飯。地麵是泥土的，坑坑窪窪，很不平坦，平日裏掃地前一定要先灑水，否則就是塵土飛揚。在60年代，一家人住在這樣一間簡陋的房子裏，已經是特別幸福的事情啦。
記憶中，爸爸的影像非常模糊，難得一見的他，見到的場麵總是很難堪，好像我們小時候所受到的許多不公和磨難也是來源於他在社會中的地位。批鬥會上掛牌挨批的他；勞教磚場狼吞虎咽（我走過20裏山路，用小背簍帶去的）雞腿、荷包蛋的他；學校領導整他、學生批鬥他、紅衛兵拳打腳踢他、唯唯諾諾的他；善良的鄉民藏在家中保護的他；我做了錯事（接受了別人給我的一段甘蔗），被他關三天黑屋子，毫不手軟的他；在極度艱難的歲月依然讀書、寫詩的他。
還有兩件記憶深刻的事情，一件事情是我在爸爸工作的小學鎮上玩耍，一個擺小攤的認識爸爸的阿姨給了我一段甘蔗，起初我想到爸爸的規定，一開始是推脫拒絕的，後來經不住人家的勸，收下了這段甘蔗，並美滋滋的吃完了它。
可能是我在鎮上吃甘蔗這件事情被其他人目擊了，或是爸爸從擺小攤的人那裏知道了這件事情。反正生氣的他把我關在了學校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下的小黑屋裏，我苦苦哀求、認錯換不來他的原諒，其他老師的說情也沒有動搖他的決心。三天的小黑屋、不吃不喝的小黑屋、大小便都沒有地方的小黑屋，讓我以後再也不敢接受任何人任何理由給我的物品。
另一件事情是夏日的一個雨夜，天龍王一定是動怒了，雨水從天上一盆一盆往下倒，在我們快進入夢鄉的時候，一個人影閃進了家門。我聽見媽媽驚呼：“這個時候，你回來，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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