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女(2/2)

“那百年裏存在結界，隻是因王上剛剛蘇醒，好讓王上安心修養身體。”陌影打斷我，接上話來，“如今百年之期已過，王上可以隨意進出了。”
“此話當真？”
我轉過身，見他點了點頭，心中掠過一絲歡喜，隨後轉瞬即逝。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變得如此冷漠了，喜悲不過一瞬。我醒來之後，小至與身旁某個婢子親近，想與其交心，大至對犯下罪責慘死於眼前的族人生出憐憫之心，皆會讓我感到烈火焚心之痛。情感越深，痛感越烈，如同心肺快要炸裂一般。
痛得我不願再用情，也不敢再用情。
這一絲絲歡喜過後，我靜心思索一番，問道：“此次去人族，必定不是遊玩。本王應該有什麽事要做吧？”
陌影向我拱手行一禮：“王上聰慧。”隨後望向人族方向，“此次前去，王上需到蝕骨山取回三情草。王上對此草可有了解？”
又忽然考我。
“在《鬼族奇物集》中有所了解。三情草本是鬼族蝕骨山之物，先魔主為調和人鬼兩族關係，將蝕骨山一帶劃分給了人族。每隔四千年，在任鬼王都要去人族取得三情草，以鞏固淚川結界。”我不緊不慢地答道。
陌影聞言點點頭：“王上了解便好。此去多日，王上可帶一個婢子在身側侍奉，屬下也可放心些。今日晌午動身。屬下告退。”
話畢拱手行禮，方離去。
晌午……
那不是……快到了嗎？我匆匆趕回絡清殿準備。
我喚了攏月與我同行。這天上地下的許多故事，都是她同我講的。她是修行了百年的攏月骨草，我族輪回使罌粟的女兒，生得一副俏麗模樣，頭發常常綁成一個大辮，以數朵淺紫色罌粟花作點綴。
待我與她說過去人族諸事後，她十分欣喜地抓住我的雙手笑道：“真好！我可以和王上一起去人間開開眼界了！”
我眉頭一緊，動了動手腕。攏月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避開眼神，迅速將手收了回去：“屬……屬下冒犯了。屬下會好好照顧王上的。”
大概是我剛蘇醒那幾月與她甚是親近，她對我總是忍不住靠近，看到如今冰塊一般的我又怕得遠離。
“走吧。”我垂眸，將常用的一些藥物和卷宗收入袖中，喚她去淚川。
我們三人到了淚川岸邊，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出去，竟真的沒有結界阻我了。
“王上此去，還需換一換身。”陌影在旁提點道。我伸手，喚出紅色微光，水袖於身前輕輕一揚，便換得一身紅色水紋輕紗長裙，白布條綁半袖，不顯招搖且行動方便，順便隱去了右眼下的火蓮紅紋。
陌影和攏月亦做了些變化，使得我們三人看起來與人族無異。
陌影幻化出一葉扁舟，載我們渡過淚川。時至今日，我才認認真真的看了看淚川。古今癡人殤落淚，得此川中怨念生。
本應清澈的川水被萬千怨鬼染成了黑色，川底暗流湧動，令人毛骨悚然。
究竟是何等的癡，何等的怨，才能匯作這一川苦水……
當真有人甘願做那“癡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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