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嚴父護女駁尖酸 乖女當家憐父兄(1/2)

家中本就不富裕，季秀才拿了家裏田地五年的租金收入才湊出這三十五兩銀子。除去來回路費和院子的租金，隻剩了十三兩。饒是季秀才平日裏從不管家中賬目，如今他也知道銀子要緊巴著用。兒子科舉互結，具結，拜師訪友多是要銀子打點，家中還有許多日常開銷，他暗歎這銅臭惹人惱，愁了半天，實在不想管，最後把季祈兒喚來 ，留下些用來打點的銀子，剩下的全部交給她管，他道:“祈兒，這月家裏就你一個女眷，你便來當這個家吧。”
季祈兒自然是答應了的，接下了那五兩銀子，笑道:“爹你放心，女兒定好好當這個家。隻是平日裏買菜女兒須得往市場去，少不得拋頭露臉，爹可莫要嫌我天天往外跑。這府城裏也沒人認得我，出去我也不說我是季秀才的女兒。”
季秀才一口茶嗆到喉，咳嗽幾聲，訓她道:“你連你爹都不認了。”季祈兒訕訕道:“這不是怕給您丟人嗎？”
季秀才道:“你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甚麽丟人？”
他接著道:“我們家本就是小戶人家，在這府城裏也無人識得你，你且就當個市井人家的女兒，外出就是。隻是你莫要亂跑，這世道雖太平，也須得當心迷了路，讓人拐了去。”
季祈兒欣喜應下道:“爹您放心吧，我不亂跑。”
她看著季秀才那張板著的臉，突然想起前些年住在縣裏河房時，家裏來了位刻薄成名的監生。彼時她外出回來，正好碰上，與他見禮。誰知這監生嫌她成天在外出頭露麵，轉頭就跟季秀才教訓起她來。他道:“女兒本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深閨無人識，令愛成天在外玩耍作樂，跟那些市井粗婦村姑有甚區別？若再不管教怕是要遭人嫌棄，尋不到甚麽好親。季秀才還得多管教，莫今後在外丟了你的麵，辱了季家門楣，省得旁的人的說你教女無方。”
季老爺堪堪忍他到他把話說完，他才回道:“我季家本就小門小戶，不過舌耕糊口，沒這些規矩。小女隻是出門在外，一沒作惡，二未不法，如何算得上辱沒門楣？她如今年紀尚小，正是調皮的時候，如何能拘著她？我也沒想著她能做個閨秀千金，她若歡喜出去，我也樂意，何必天天拘著她。您一來就規訓我家家事，實在尖酸了些。”
那監生一哼，罵道:“粗陋門戶！無知秀才！”徑自就走了。自此二人鬧掰，斷了往來，沒再相互訪過。
季祈兒心裏感動，當時就覺得季秀才高大偉岸。此後季秀才仍不拘著她，隻是她怕她爹再被人批判，話七話八，出去的次數也少了許多。季秀才給她定親以後，雖讓她少外出，但她知道那是季秀才怕鄉裏人說些閑話，辱她名聲，但若是她實在想出去，他頂多說她幾句，仍是由著她。她爹對她從來隻是麵上聲色俱厲，心裏軟得和嫩豆腐一般，最好說話。
季祈兒回過神來，如今更覺得他爹慈眉善目。她深深行了個禮，笑盈盈道:“爹，您真好。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做爹的女兒。”
季秀才聽她突然說這樣的話，不自在起來，心裏雖欣喜，卻不知道怎麽回答。若說有你當女兒爹也很高興，又著實肉麻，想了種種橫豎說不出口，隻能對她道:“好了，爹知道了，去吧去吧。”季祈兒依著他 ，笑著退了出去，往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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