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鼇托夢吉兆頭，春暉傾灑妙蘭因(4/4)

季祈兒聽他這樣一番話，也十分欣賞他起來，讚道:“沈六哥比旁人都看得透些，真真了不起。”
二人之間隔著幾尺，一言不發，很快就將桌子碗筷收拾幹淨。
此時陽春，太陽不甚烈，陽光滿前戶，照得人暖洋洋 ，季祈兒沐浴在陽光下，愉快愜意。沈誠之利索地放下寬袖，理好褶子，戴上儒巾，邁入廊下，正欲與她辭別。
這時一陣風起，將季祈兒別在腰間的手帕吹走，飄入廊下，恰巧落在他腳邊。
沈誠之彎腰撿起那帕子，季祈兒正要上前，伸手去接，誰知他竟一本正經地掛在了院中的小棗樹的枝丫上。
他在幹嘛？
季祈兒手僵在半空，嘴角一抽，這酸腐書生，就算是男女授受不親，都同桌吃過飯，親手遞個帕子怎的了。
“沈六哥你把我帕子掛在那樹上做什麽？”季祈兒裝得純真，故意問他。
沈誠之尷尬一笑，道:“這樣……守禮些。”
“哦。”季祈兒快步上前，擠到他身旁，從樹枝上扯下那帕子。
沈誠之躲得猝不及防，一絲女兒家的淡香飄來，他低頭去看，隻見她腦袋上頂著的兩個黑團子，被風吹翹起許多碎發，他突然手心癢癢，甚至想上手捏上一捏。
“沈六哥，你真是個守禮的君子。”季祈兒掩麵笑道。
春暉撫麵，小郎君麵容清俊，眉眼疏朗，笑意淺淺。
陽春的清風穿堂而過，他安靜地按下飄起的衣襟，含笑看她，全然沒聽出她的調侃。他拱手，對她溫聲道:“季妹妹謬讚。”語氣柔和溫暖，許是因為還在變聲，嗓音帶著一種少年人獨有的沙啞顆粒。
季祈兒見他這副模樣，忽覺他如和煦暖陽般可愛可親，心頭一動，腦海裏蘧然冒出個聲音來:如若這輩子必須嫁人，嫁與這樣溫和的人，相敬如賓過上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湊合……
季祈兒眉眼微揚，開口問他:“沈六哥，沈老爺和沈大奶奶同你說了麽？就是我們的親事兒。”
沈誠之正打算辭別，卻聽她突然講到這婚事上來，有些發愣，隨即便道:“說了的。”
季祈兒點著自己的足尖，又問他:“那沈六哥，你知道我沒纏足麽？”
沈誠之瞥一眼那隱隱藏在裙下繡花布鞋，微紅著臉點頭。
她仰頭看他，直白問道:“你也知道我沒纏足，你還願迎我進門？”
沈誠之平日裏惟親詩書 ，不通女色，哪裏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小娘子說的直接，打了少年老成的小郎君個措手不及，全然不知怎麽開口應對。紅暈漸攀上耳尖，他避開季祈兒那雙明媚又炯炯的眸子，頗不自在地開口，輕聲應了她:“嗯。父親定下的親事，我自然是願意的。”
麵前的姑娘突然解顏而笑，麵若春桃，欣然向他行了一禮，莞爾道:“好。”
好什麽呢？她說好是什麽意思？
沈誠之迷迷糊糊間與她告了辭，出了雨花巷，不知為何竟停不下來笑，他摸摸微燙的耳尖，用寬袖擋了臉，無奈歎道:“我怎麽像個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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