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情厚誼喜相逢 叛道離經勸奔逃(1/3)

並非季祈兒刻意為難她們，隻是讓她實在不習慣乘著這轎子壓著四位轎夫，大搖大擺在街上行著。梁府離雨花巷不甚近，她同轎夫和婆子走了慢吞吞半個多時辰才到。
婆子從側門把季祈兒引進去，穿過一條弧頂遊廊，邁過五六道垂花門，到梁家後院一處暖閣前。
高門大戶，磚牆深壁，她站在天井裏，抬頭望一望，隻見一塊方形天空和一朵孤雲飄過。
婆子朝裏亮堂堂喊一聲:“季姑娘到了。”
李如玉喜不自禁，推開要攙她的丫鬟，兩步做一步，踩著雙小腳就到門外迎。
明明才幾月沒見，李如玉卻變了許多。她梳著挑心髻，插上朵粉紅牡丹絹花，簪一隻點翠金簪，穿一件百子刻絲直襟襖，一條百褶彩繡緞麵裙，作富家太太的打扮。
季祈兒笑盈盈提著籃子在台階下看她，李如玉上前，一把摟了她，埋在她肩上就低低哭起來，也不說話。
丫鬟上前接了季祈兒手中的籃子，季祈兒騰出手來輕拍她哄道:“玉姐姐，我是不是沒有食言？”
李如玉嗚嗚咽咽抬起頭來，捏了帕子擦幹了淚，道:“是，我最信祈兒了，你不會食言。”
丫鬟見二人就在院裏站著，柔聲勸道:“四少夫人，先進去吧。今兒風大，莫吹壞了身子骨。”
李如玉應了一聲，拉了季祈兒往暖閣裏去。丫鬟婆子規規矩矩奉上了茶點來，李如玉一揮手，她們便退了出去，掩上門。
暖閣裏光線通明，季祈兒坐下，仔仔細細看她。隻見她臉色黯淡，眼下青黑一團，雖是上了妝卻遮不住她的憔悴。
季祈兒笑著問她:“四少夫人，你嫁來梁府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李如玉掐她，傷心道:“你休要這樣喚我！若你也這樣喚我，我得難過死。我如今最恨這四少夫人的身份。”
季祈兒趕忙拉她手問她道:“玉姐姐，可是這梁府為難你了？”
平日裏李如玉在這梁府裏不敢抱怨，積了一肚子委屈和怨恨無人訴說。現下季祈兒來了，也藏不住話，悠悠地落下淚來道:“祈娘，自從嫁來梁府，我就沒一天過得是好日子。梁夫人總罰我站規矩，下雨了站，淋得濕漉漉第二日染了病不去請安還要被責罵。她還大晚上罰我跪祠堂，三更半夜我對著那些陰森森的牌位嚇得昏過去，她還責罵我不敬先祖辱了長輩。”
“她為何要這樣對你！”季祈兒攥緊她的手，驚呆道。
“我先前也不知道，原是受著的，後來實在忍不了，問了梁仲景她養娘，原是梁仲景生母是個貴妾，從前鬧得府裏雞犬不寧，害得梁夫人不得老爺喜愛。梁夫人便對梁仲景厭得狠，連帶著折磨我！”
“那是梁仲景她娘造的孽，她遷到你頭上做甚麽！”季祈兒怒道。
“是這個道理。那日早我去給她請安，站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她還不讓我進，我火氣上頭，躲開丫鬟婆子，正要推門進去，誰知她竟和我二嫂數落我，說就是看不慣，看不慣我成天垮著張臉，看不慣我這仇深似海的麵相，像極了那梁仲景他生母。你且說這梁夫人講不講道理！”
“我最初不愛理梁仲景，他也厭我，我嫁進來才一月他便匆匆命我將那兩個通房抬成妾，成天與那兩個妾室玩笑嬉戲。他平日又素來怕這梁夫人，你說他怎可能站出來為我說上半句公道話。我在這府裏孤立無援，無人依靠，成天提心吊膽，害怕責罰，夜不能寐，整把整把掉頭發。”李如玉越說越傷心，哭得熱氣上頭，臉漲紅一片。季祈兒見她被蹉跎成這樣，沒忍住鼻頭一酸，摟著她也低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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