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恭謙為妾十餘載，靡室勞矣盡淑德(3/3)

現下出乎意料，爺居然要扶她做正室太太，平日裏一場不敢肖想的夢，就真真切切擺在她麵前。從前她娘就告訴過她，寧當窮人妻，莫當貴人妾。她父母皆是良家，如今能堂堂正正當個正室娘子，她有何不願？含辛茹苦十幾年，也算是對得起太太的囑托。隻願太太泉下有靈，萬莫怪罪。今後她定更加盡心照顧爺和一雙兒女。
想罷，嚴氏掛著滴淚，笑而不語，輕輕點頭應了。
扶正程序繁瑣，先得問過先堂娘家，由娘家同意畫押，再遍宴組中親朋，拜過先堂牌位，方才能正式拜天地，拜祖宗。
從季禮爺爺那輩開始，季家遷來茂田，不過六十餘年。四十年前，叔伯因為生計帶著一大家子，遷回了本家，平日裏素不聯係，而今都已過世。季禮兄長，舉家在外謀生，常年在青州跑商，已多年不回茂田。家中的姊妹不是一母所出，不甚親近，遠嫁在外，早就斷了聯係。如今，茂田就剩季禮這一戶季姓人家，連個德高望重能做主的長輩都沒有，這扶正禮便隻能從簡的來。
季秀才往李家送了禮，得了李家舅子的首肯和畫押，簡單擺了幾桌酒，宴請了鄰裏鄉親，同窗好友，和嚴氏一起祭過先堂，拜了天地祖宗，就算禮成。
季祈兒喜氣洋洋，眉開眼笑跟在嚴氏身後一個一個娘喚得起勁兒。嚴氏也不嫌她煩，笑著句句回應。
隻是季子淼幼年與她生母甚是親近，嚴氏擔心他不樂意，頗有些心焦，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誰知季祈兒早就寫信問過他，季子淼他樂意得很。他還專門修書一封給嚴氏。嚴氏識字不多，便讓季祈兒一字一句解釋念給她聽，信上道:“母親，親啟。
子淼幼時三歲即喪生母，難憶先妣之笑貌音容，隻猶記餘在汝懷，呱呱而泣，汝撫掌以慰，日夜勤苦操勞。兒少時頑劣，逃課蹴鞠，父大怒，拂尺打來，汝以身擋之，攬兒在懷，哭勸父，諒兒年少無知，孩童心性，往今必不再犯之。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汝此般為我，餘早以汝為親母。父之決，餘首當欣然樂之。隻恨山重水複，歸家尚難，不能親喚汝娘。願父母同心同德，身體康健，白頭偕老。
言不盡思，再祁珍重，餘定早日歸家，親拜母親。”
嚴氏聽得淚眼婆娑，攬著季祈兒，就低低哭起來。
從此以後，季家少了個姨娘，多了個季太太，日子越發有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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