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杏花蘭草攜春色 贈予郎君心亦如(3/4)

她緩緩挪開寬袖，露出隻垂在裙邊，係著絡子的白玉掛牌來，那掛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
“喏，沈六哥，你瞧，若是不喜歡，我戴著做甚麽？”季祈兒揚了揚下巴，眉眼彎彎看他。
沈誠之愣了一瞬，一張俊臉展顏而開，眉眼微揚，唇角含笑道:“喜歡便好。”
“不過……”她睜著雙清澈杏眼，裝著純真問，“沈六哥，我瞧這玉牌與你身上那塊極其相配。是不是你故意挑了一塊相配的與我……”
沈誠之眉心直跳，生怕她說出什麽讓人臉紅的諢話，忙低聲解釋道:“季妹妹，我這玉佩是仙鶴祥雲紋樣，是早年夫子相贈。給與你的是山水紋樣，是我去年臘月買的，兩塊玉不甚相關。”
季祈兒聽他一本正經解釋，心裏忍笑，更想逗他。“怎的沒有，都是白玉雕琢而成，且野鶴不就棲在山水中，怎的不相配。沈六哥你贈玉佩與我，心意昭昭，怎的還不好意思承認？”
一句野鶴棲在山水中，一句的心意昭昭，隨著綿言細語悠悠忽忽飄進他耳裏，卻驚得沈城之差點站不住，向前踩了一個踉蹌。
他連連擺著手，紅暈漸漸攀上臉頰，解釋道:“季妹妹，不是的，我不是那樣孟浪的人。”
“那你送玉佩與我做什麽？”季祈兒向前走一步，笑著問他。
沈誠之後退一步，怔住，微微開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覺心上怦怦直跳。
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見子淼給她買新年禮物，他也不由自主想送份她年禮罷了。
仲春之季，春和景明，春暉暖洋洋照撫著眼前的姑娘。她身著淺青色短襖，配一條粉米色百褶馬麵裙，梳著單髻，髻上繞紅繩，睜著雙杏眼，抿嘴笑盈盈看他。
兩人離得不近，舉止也不親昵，旁的人人看來都是知禮守禮。可偏偏她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睜著雙這樣清澈的眼睛，說出那樣的甜言軟語來，專讓他無措。
沈誠之紅著臉，歎一口氣，實在不知該拿她如何。
“沈六哥，多謝你的玉牌，我很喜歡。”季祈兒牽起係玉的紅繩，繞在指尖，將那玉握在手心。“你既送了我玉牌，我也還你個春禮吧。”說罷，她慢慢解下玉上綁著的香囊來，抬手晃一晃給他看。
沈誠之眨一眨眼，看清了那藍底白杏香囊，腦海裏蘧然浮現出繁休伯的《定情詩》來。
“何以致扣扣，香囊係肘後。”
她誤以為他給她的玉是定情信物，如今用她親手繡的香囊還禮，是不是在告訴他……她的心意？
這該怎麽辦？
沈誠之腳步輕飄，手足無措，心上一番溫黁，一番酸澀，一番甜蜜，攪得他愣頭愣腦，不知該如何回應，也不敢上前去接。
季祈兒當然不知道他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她隻是不想欠他人情，身上又隻有這香囊襯他氣質，才打算將這香囊給他。
見平日裏少年老成，一板一眼的書生，如今一副憨憨模樣，她差點忍不住笑。
遠處廟裏，人影攢動，敲鑼打鼓聲並起。
季祈兒回身看去，隻見嚴氏在杏樹底下向她招手，便向前幾步，彎下腰將香囊輕輕放在一株蘭草上，明媚笑道:“沈六哥，禮輕意重，我將這春色贈與你了。”說罷，也不等他反應，便轉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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