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垂髫孩童滾婚床 桃李年華起嚴妝(2/2)

沈誠之又作一揖，沒有接話。
新房很快重新布置好，王氏招呼她那在一旁玩手指的孫兒過來。鈺哥兒跑過來，一腳蹬走了鞋，撲到床上，滾起來，嘴中妙語連珠，熟練背道:“童子滾滾床，喜事揚八方。求得貴子來，定是狀元郎。生得千金來，定是貴娘娘。永言孝思先，光耀門楣將。恩愛夫妻倆，麒麟送子降。春宵值千金，好夢在夜長。”
小稚童在大紅鋪上滾了三個來回，滾得那是頭暈眼花，也不忘抓一把灑在婚床上的花生紅棗。
沈誠之笑著上前扶起他，溫聲誇道:“鈺哥兒真是聰明，把這些話都背熟了。”說罷，拿出個小紅封來，遞給他。
“多謝六堂叔。”鈺哥兒接下，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王氏一把奪過來，道:“小孩子要錢做甚麽！我替你收著。”
鈺哥兒見零嘴兒錢都被收走，一下癟了嘴，卻不敢開腔爭執。
幾人再寒暄會兒，說幾句吉祥話，王氏便拉著小孫兒走了。
沈誠之起身，打著燈相送。出門前，他將燈藏在身後，彎腰摸了摸鈺哥兒的頭，趁著黑，往他手裏塞了又個紅封，抬起根手指在含著笑的嘴邊無聲地比一個噓。
四月望日，雞鳴時分，季祈兒剛剛入睡沒多久就被嚴氏從睡夢中喚醒。嚴氏為她穿好裏衣，起身招呼外麵的人進來。
眾人開門魚貫而入，拉著季祈兒在梳妝台前坐下，搗鼓起來。
周嬤嬤拿了根細線為季祈兒開麵，絲線一下下絞在季祈兒的麵上，疼得她一激靈，睡意去了大半，眼淚汪汪地扭頭躲開了。
嚴氏把她的腦袋轉回來，柔聲道:“今兒你不能淘氣，聽話啊。姑娘家哪有不開麵的？”
季祈兒答應下來，忍著疼將臉湊過去。周嬤嬤心疼自家小姐，下手輕了些，細線一寸一寸在她臉上絞過，可還是擋不住那細細密密的疼痛。
季祈兒忍著疼，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女兒家又不是那長毛的猴子，誰看得見臉上的毛？都拔了做什麽？
待開過麵，洗淨臉，芍藥端來一碗甜粥和一碟糕點，要喂季祈兒吃。季祈兒當然不要她喂，從她手中拿來湯匙，不甚有胃口地扒拉兩下，就讓她撤下了。填過肚子後，季祈兒以濃茶漱口，用沾了牙粉的豬毛牙刷刷過牙，又被嚴氏拉著坐回梳妝台前，上起妝來。
黛石描出細眉，珍珠粉敷麵，山榴花汁所製胭脂撲在臉頰，抿在嘴唇，映得一張小臉俏若春桃。
嚴氏拿起把木梳，輕柔地為她梳頭，挽髻。她挽好發髻，將周嬤嬤手中的燒藍銀鎏冠接過，輕放在季祈兒發髻上，固定好，再係上紅纓。“這冠是你生母留給你的，”嚴氏拉她站起，仔細瞧一瞧，含著淚笑道:“我們家祈兒生得標致，這冠帶上正正好兒。”眾人應和，吉祥話此起彼伏。
忍冬抱來件繡纏校花紋大紅通袖袍，仔仔細細為季祈兒穿上，撫平袍上的褶子。剛收拾好，隻聽門外有人喊道:沈家來迎親了！
屋裏眾人一齊笑道:“新郎官來咯。”
嚴氏抹一把淚，由周嬤嬤扶著緊著步子往前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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