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章 歸寧省親闔家歡 燭光笑對含羞郎(4/4)

季祈兒抽抽搭搭點一點頭，含含糊糊應下，哭著哭著就靠在芍藥身上睡著了。
等到南丘村時，已是夕陽西下，晚霞滿天。金色的絲線鋪遍田野山間，格外蒼涼。鄉間門戶的炊煙嫋嫋升起，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雞鳴，寧靜朦朧。這是她第一次看南丘村的黃昏，跟茂田處處相似，卻又什麽都不像。
馬車停在沈家門前，芍藥將她先行扶到東側院兒裏，又吩咐人擺膳。夫妻二人用過飯，沈誠之去書房溫書，季祈兒先一步梳洗完，濕著頭發，坐在榻上拿了本《夢溪筆談》來看。
身側燭火搖曳，燭光在空中跳躍，微暖又祥和。時間在閱讀中悄無聲息地流逝著，睡意越來越朦朧，眼前書籍上的字漸漸看不清晰。季祈兒沒撐住，在榻上的矮案趴著睡去了。
亥時，沈誠之從書房出來，繞過落地長屏風，邁進起居間，一眼就看見榻上睡得香甜的人。
季祈兒趴在案上，一隻胳膊軟軟地耷拉下來，膝上放了本書。
沈誠之掌燈悄無聲息靠近她，垂眸看去。隻見她歪著腦袋，靠在一隻手臂上，兩瓣粉唇微微開合，含住了一縷發絲。閉著眼簾上兩對睫毛微垂，輕輕顫動著，似乎睡得不太安穩。身後青絲如瀑，氤氳著一層水汽。
季家其樂融融，伯塤仲篪，這樣和睦美好的門戶才能養出祈兒這樣好的小娘子。
沈誠之將她的五官仔仔細細描一遍，心裏的漸漸擁上一股又酸又澀的暖意，越來越強烈，推著他無聲無息地，就那麽鬼使神差地，一點點，一寸寸，俯身而去，離她越來越近，近到漸漸可以感受到她的氣息和溫度。
暖暖的燭光柔柔地映照著她的眉眼，悄悄拉著沈誠之俯下頭，合上眼睛，輕輕地，淺嚐輒止地，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完了，他晌午的醉意或許到現在還未醒完全……沈誠之倏然睜開眼，卻直直對上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眸光交匯間，時間停滯。
“沈六哥，你親我幹嘛？”季祈兒凝望著他，平靜問道。
沈誠之唰地躲開，直起身，後退一步，轉過去，背手，直挺挺立定，動作一氣嗬成。
季祈兒忍著笑，撩開麵上的發絲，伸手去拉一拉他的袖子，故意再問一遍:“沈六哥？你親我做什麽？”
他背影修長，如鬆如竹，雅然挺拔，可季祈兒似乎已經在黑暗中看見他通紅的耳尖。
他深吸一口氣，慢悠悠轉過身子，退後一步，將臉隱在燭光照不見的地方，用帶了絲幽怨甚至委屈的語氣道:“祈娘，你是我娘子……”
“所以呢？”季祈兒揚眉反問。
“不能親娘子麽？”清潤的聲音從暗處闖出來。
季祈兒噗嗤笑出聲，樂不可支地咧著嘴在燭光下笑得開懷。她隨手扯下搭在案上的帕子，趿拉了鞋，不由自主迎向他，將帕子遞出去，“那請沈六哥幫娘子絞個頭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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