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樹大分支爭長短 赤膊上陣兒分家 下(1/3)

沈誠之沒想爭家產，季祈兒自然也不會逼著他去爭。她壓根沒把自己當沈家人，這是沈家自己的事兒，她才懶得管，便拉著他故意晚些再去，免得聽見大房二房爭論不休，壞人一天心情。
隻不過二人到時，大房和二房竟還在難解難分。
“八十畝地，你大房想獨自占去三十畝的良田，剩下那不甚好的瘠田，竟叫我跟六郎分，你想占好大的便宜！”沈二郎揚聲道，忽然轉頭看向剛邁入門檻的沈誠之，“六郎你來得正好，你是秀才相公，一向持論公允，你且說說他想占的什麽便宜！”
“沈二，你不由分說，顛倒什麽是非！家中存銀，已經分給你二百兩，你還要怎的？”沈大郎瞪著眼睛，氣得聲音發顫。
“好了，好了，都不許再吵了！”坐在上首的沈老爹忙左右安撫，起身扶著位白發蒼蒼柱杖老人顫顫巍巍走向沈誠之。
那精瘦的老人家抓著一張草紙，抬手遞到沈誠之眼前，用蒼老沙啞嗓音道：“六郎，才來呀……”
沈誠之恭肅地作一揖，“五太公。”說罷，雙手捧過那張紙兒。
季祈兒微微屈膝，端著行一個萬福禮：“五太公，金安。”
那老者的目光落在沈六郎身旁的季祈兒身上，隨意上下掃一眼，緩慢地點了頭，並未出聲。
沈誠之擋著季祈兒往後退到隻梳背扶手椅前，將那紙特意再身前拿低了些，讓季祈兒也能看清。
紙上記錄了沈家所有的家產：耕地八十五畝，桑田十畝，杏樹圪嶺六畝，池塘一個，房屋地老宅一座，轎子兩頂，馬車一輛，存銀五百兩。其餘拔車滕鏟、滕刀，匍蓑，稻床，等農耕工具，家畜家禽，家具擺件，不再細說。
“六郎，你是讀書人，是非明分，你且說說怎麽把這家分得不偏不倚，公平公正。”沈五太公，出聲詢問。
這下好了，問題又拋給沈誠之了。這人又不是不知道沈誠之在家裏的處境尷尬，還要他出這個頭做什麽？
季祈兒看一眼斂目沉思的沈誠之，在心裏默默無語。
沈誠之沉吟不語，片刻，他終於抬眸，看向眾人，聲音穩重，不急不緩道：“誠之為家中幼子，上有主母，再有二兄，固當不輪著我發言。既五太公欲聞我之意，我便表一二拙見。依照當朝律法，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蔭襲先盡嫡長子孫，其分析家財田產，不問妻妾婢生，止依子數均分。”
沈大郎起身打斷他的話，急道：“你少在這處擺你那秀才相公的譜兒！就你通曉律法！你說均分，那母親是為何人贍養？宗族每年納銀善款誰交？不通通要落在我頭上？且不說……”
“聽六郎把話說完！”沈五太公執杖咚咚敲在地上，沉聲道。
沈大郎呻的嘴立刻合上了，憋屈地瞪一眼沈誠之。
沈誠之頷首向沈五太公示意表示謝意，回首接著道：“分家，於理據法，該均分。然骨肉之恩，血脈相連，兄弟間明算賬，於情，一生難清算也。大哥謀生於外，二兄盡勞農事，相持於家，至使家業徵徴，根深葉茂。先父在時，父兄供我讀書考學，費銀數百上千，皆無怨言。誠之今有所成就，難離兩兄之扶持。此般深情厚誼，兄友弟恭，誠之當牢記於心。如今樹大當分支，為敬謝二兄對誠之讀書舉業之援，今分家析產，屋舍田地，我皆不貪求，盡數留給二兄均分，還願今後二位兄長兄弟同心，兄親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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