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樹大分支爭長短 赤膊上陣兒分家 下(2/3)

“嗯。”沈誠之作一揖，不疾不徐道，“隻是誠之要趕赴秋闈，還望家中留些盤銀費與我。”
沈五太公深深歎一口氣，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雙精明尖利的眼打量了眾人，拄著拐杖顫悠悠走道桌案前，拿起筆，沉聲對趙氏道：“趙氏，六郎其餘都不求，可你這個做當家主母的卻不能這樣不明事理。他科考舉業不易，費銀甚多，你家中存銀五百兩，其中四百兩都給誠之你可有異議？”
“不成……”趙氏怯生生開口，“那銀子都是大郎二郎這幾年掙的，和他有甚麽幹係？他要路費給他就是，把存銀給他那麽多做什麽？”
沈五太公拐杖咚咚一敲，深陷的眼窩裏一雙鷹眼直勾勾盯著她，“若你趙氏還敬老夫是族中老人，在宗祠裏說得上幾句話，那便聽老夫的罷。沈家能出個秀才相公不容易，今後六郎若是再高中，那便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兒，南丘沈姓人家，但凡拈親帶故皆跟著沾光。你若是把事情做絕了，到時老夫也不知你該在何處立足……”
“二弟妹，你聽五太公的罷，當年我和二弟分家也是他做得主，不也是公平公正，有理有據麽？”沈老爹趕忙出聲相勸。
趙氏梗著脖子，死攥帕子不說話。
“六郎明事理，念著你們的恩，屋舍田地都不肯要。你們卻不能把事情做絕，獨吞了這家產去。若是他們父親泉下有知，必難安眠於地下。”沈五太公越說聲音越發沙啞，翁聲翁氣，“若你還是步步緊逼，刻薄無力，沈家便留不得這樣的婦人……”
咋的？要把她逐出沈家麽！
趙氏氣得要發瘋，偏生又不敢發作，掐著身旁的大兒子示意他說話。沈大郎雖也心疼銀子，可剛剛暗自一算，若沈六郎家產盡數不要，他所得那一份家產便會更為豐厚，可不僅僅隻值四百兩。且沈五太公說話做事說一不二，顯而易見就向著沈六郎，他還能怎麽辦？
沈大郎避開趙氏的眼睛，點頭道：“就這麽分罷，五太公。”沈二郎也點頭應和。
嚴氏真的要氣炸了，跳起身來要罵，眼見著就要在沈五太公麵前發作起來，卻被身邊全嬤嬤一把抓住嘴，嗚嗚嗚地發不出聲。
“娘，兒求您了，不要無理取鬧了。”沈大郎拉住她，眼睛都急紅了。給兒子留點薄麵罷。
見兒子這副模樣，勃然地趙氏一下子泄了氣。她這一輩子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自己這親生兒子，如今他竟嫌棄自己無理取鬧……她呆呆坐在那處，不再開腔。
“誠之，來。”沈五太公朝肅立在遠處的沈誠之招一招手，“動筆吧，你自己寫這分單，四百兩，一兩不許少！”
沈誠之上去恭敬接下筆，思忖片刻，行雲流水寫下：立書人沈誠之因世事如棋，人心不古，兄弟三人同居不便，恐生嫌隙，願今後各自為家。是以兄弟叔侄和同商議，遍請親戚家族人等，沈五太公為證，按公析產，永不反悔。誠之分得銀兩四百，係公兩情相願，別無異說 。恐後無憑永安，立分單為證。永安六年五月初二，立單人沈誠之。
沈誠之放下筆，交給眾人一一畫押。
當紙遞道趙氏跟前時，趙氏默不作聲，一動不動。沈太公又在地上敲兩下，她才啐一聲，紙上狠狠按下紅印，掀起眼皮，冷聲道：“你既然拿了銀子，不日便快走吧。這家裏沒有你住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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