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亨利（一）(2/3)

亨利像被電擊了一下，一陣顫栗傳遍全身。他搖搖晃晃的後退一步，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萊森納笑了一下，笑容真誠友善，眼神中甚至有溫暖智慧的閃光。“不，亨利，其實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否認你的存在，然後像消滅紙板人一樣消滅你。在我被困在鏡屋空間的這段時間，我可以感知到你經曆的一切，我很感激你這段時間的工作。亨利，說真的，你可以放鬆一點，不用緊張。”
“它們到底是這麽？另外，你說我隻是副本？”亨利無法放鬆，他緊緊握著拳頭，指甲都嵌入肉中。萊森納沒有回答，他緩緩轉身，把鏡屋的門關上，他的動作非常緩慢輕柔，也許發出聲音會冒犯到屋子裏麵沉睡的神明。萊森納回過身緩緩走向亨利，抬起兩隻手臂搭在亨利的肩頭，亨利沒有躲避。他此時不知怎麽突然冷靜下來，萊森納的表情很溫和，嘴角似乎有一點點笑意，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落寞和孤獨。亨利直視他的眼睛，沒有躲閃，這需要勇氣，麵對揭曉的謎底他永遠不會選擇逃避。
周圍的環境一點點的陷入黑暗中，燈塔平台上的物件逐一隱去，地板也由遠近到近的消失，最後消失的是鏡屋的木門，萊森納的臉也在變暗的光線中模糊不見了。
黑暗。
四周是純粹的黑暗，而且伴隨而來一種奇怪的漂浮感，有點像失重。亨利沒有恐懼，但被一種巨大的孤獨感攫住了。雖然看不見，但亨利知道出問題的不是他的眼睛，他有視物的能力，隻是周圍沒有任何物質，而且他可以感覺到空間無限的廣闊。在這片廣闊的空間中，他是唯一的存在。遙遠的點點星光逐漸的亮起，但星辰的位置很陌生，星星的位置固定不變，亮度恒定，這並不是低成本科幻電影中星際旅行的那種在你四周飛馳的星辰。但亨利可以感覺到自己在高速飛行，但和廣漠的宇宙尺度來相比，實在太慢了，以至於時間失去了意義。他不記得過去，因為他失去了自我；也不期盼未來，因為他失去了目標。唯一的感覺就是孤獨，令人窒息的孤獨，永恒的孤獨。
他隻是一塊微米級別的碎片，他是生物體，也可以說是生物製成的機器。他一直在廣袤無垠的宇宙空間流浪，因為在不知多少歲月之前一次意外事件，一顆巨大的彗星摧毀了他的家園。他被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飛入太空，帶著破碎的記憶，但他的預製功能還尚算完好，如果遇到合適的環境則會被激發，他是生物屆的藝術家和建築師，一切生物體都是他的顏料和磚石。隻是時間過了太久，而且他也有意或無意的跨越太多的空間維度和時間分叉，任那種孤獨感在他身上和內心留下深深的刻痕。最後，他被地球上的生命召喚，被地球的引力俘獲，墜落深藏於一個偏遠海岸的燈塔透鏡組中，蟄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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