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正者（三）(3/3)

老人注視著遠方模糊在黃昏暗淡光線的鋼鐵工廠，那些高聳的煙囪和彎曲的管道被黑色的樹枝殘影分割得支離破碎。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亨利，我快死了，我知道我對你很壞，你一定很恨我，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我盡力了。”他長歎了一口氣，似乎要把肺裏的所有空氣都排出，並伴隨著沉重的喉音。“我不知道你生父是誰，你媽媽被那個雜種拋棄後也從沒告訴過我。她是個好姑娘，我那時候剛從越南回來，我覺得我需要去幫她。我做了選擇，也後悔過，我喝了太多的酒，我不知道，這就是人生，孩子。”他看著亨利的眼睛，然後平靜下來，仰頭喝光了酒瓶裏所有的酒，然後用力把酒瓶扔了出去。
亨利看著那空酒瓶在黃昏中緩慢的旋轉飄飛，它變成了一隻長著金色羽翼的鳥，閃著光慢慢融入金色的雲霞中。斜陽如血，三個人的影子在那暗紅色的小屋前拉得很長，消失在荒草中。亨利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隻空酒瓶在他腦中不停回旋，因為之後的記憶很混亂，隻有很多的破碎的空缺。
亨利隻記得被人推開了，力量如此之大，如此突然。然後就是一聲沉悶的槍響，伴隨著蘇珊的叫喊，塵土混和著血跡，晃動的雜草和垃圾，憤怒和悲傷雜糅著無法理喻的冷靜。
在夜色中，豐田吉普車在小路上疾馳，蘇珊和他互換了位置，亨利此刻在副駕像個孩子一樣縮在大衣中，蘇珊在專注的開車，糟糕的路況讓她很難分心，隻能偶爾看他一眼。亨利則陷入沉睡，臉上似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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