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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的結果和舍利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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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雲遊(3/5)

無見法師的身上有少許碎錢,就像船匠收上來的碎錢一樣。魯般廟的燈油錢一向由他保管著,他隻拿了少量碎錢,其餘的錢都分給了兩個徒弟。帶錢並不是為了住宿,他也不準備乘車,但是有時候需要一些錢,例如乘船過河。他記得三十年前那位平輿縣來的女孩子沒錢坐船而紮竹筏的事。
無見法師背了個黃色布袋,拄著一支龍頭拐杖,這根徒弟為他精心雕刻的龍頭拐杖使他與一般要飯的略有區別。布袋裏有一套換洗的衣服,也有一個乞食的缽。缽子也是請窯匠精心燒製的,與一般要飯的略有區別。
船匠認識他,卻不肯收他的船錢。魯班也是船匠的祖師,怎麽能收魯班廟住持的錢呢?況且,魯班廟的厄運,一夜之間,仙橋集附近都知道了。
船匠問“大師要去哪裏?”無見法師仍是說“從來處來,到去處去”。
農曆五月下旬清新的河風,讓一夜未睡的無見法師沒有任何疲憊之感。他將要告別這裏了,告別雲山,告別霧山;從踏過魯班橋開始告別雲山,從登上機器船開始告別霧山。真正的雲遊開始了,從前那些在雲山中的雲遊,隻不過在自家門口轉悠罷了。
船艙裏許多人都和無見法師打招呼,卻不與他交談。他落座之後,旁坐的人移開了一些距離。對麵的人也不看他,隻有一位小女孩兒,不是十一二歲,而是五六歲,一直盯著他看。她不認識這位光頭、年邁、慈祥卻沒有胡須的老爺爺。無見法師的布袋裏有一隻剃刀,是他用來刮胡須用的,也是給徒弟剃頭用的。
後一趟船並沒坐滿,九點鍾了,該開船了。
機器船最初行駛的數裏水路,仍然像一條寬廣的河流,兩岸不時有人叫船。機器船走走停停,大約花費了一個小時。
兩岸未被水淹沒的村莊,大都逼近到水邊來了。每個村莊都有毛竹林,也有高大的樹木和低矮的果樹。綠樹村邊合,將村莊遮蔽起來。九點多鍾了,偶爾還有嫋嫋炊煙,從樹林或毛竹林的背後冒出來,向上升去,被風吹散。
臨近河邊的平地,沒有人再種莊稼了,成了小塊的草原。一些水牛在草原上放牧著,沒有牧童,就像這些水牛是野生的。而這座大湖一蓄滿水就像是天生的,仿佛已存在數萬年一般。
最高處的麥地正在收割,麥地四周有些桃樹。從前,這些高地是桃園,現在不得不種麥子了。比高地矮一些的梯地改成梯田,已經插滿了綠油油的秧苗。這些梯田比以往的梯地更加珍貴,插秧前一定種過油菜,高地上的麥子收割後可能會種紅薯或花生。
無見所見的都是現實和虛幻的畫麵,有自然形成的,有人類改造的,有改造後更像自然的。
河麵越來越開闊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登船了,渡船以最高時速緩緩駛入茫茫的水麵,在湖麵上犁出一道田泥般的波浪。湖麵上漂浮著一種生物,學名水鳧,俗稱水葫蘆。左右遠處有不知名的山,背後是霧山,隻有前方是沒有山的,從前是兩條河匯流的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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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城縣最大的寺廟是淨居寺,建於佛教最興盛的南北朝時期,是彌勒佛的道場。唐朝時,淨居寺開宗立派,脫離禪宗。宋真宗時,被敕賜為梵天寺,宋朝時規模、名氣超過靈山寺,為豫南第一寶刹。蘇東坡被貶黃州,特意繞道到梵天寺;後來黃庭堅也來此遊曆。南宋時,高僧南下,到浙江天台山,所創宗派遂稱天台宗,為南宋第一大宗。
早在魯班廟被毀之前幾年,無見法師就聽說淨居寺被毀了,所以他早就知道魯班廟免不了覆亡的一日。但他當時還僥幸存有一絲希望——魯班廟是供奉魯班的,不完全是一座佛寺。此次到淨居寺,隻是為憑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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